淨安堂的人如往常一樣,起床後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寶總管從早上到現在,還不曾露過麵。
一大清早,寶山就準備去內務府領東西,他想趁著早上人少的時候,內務府的人好說話一些。去晚了人一多,誰還有功夫搭理他?想領根繡花針都難。
剛邁出淨安堂大門,迎麵一個小太監急匆匆過來,招呼了一聲,道:“寶總管可巧,我正找您呢。您這會兒得空不?”
寶山停下步子一瞧,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忙扯著笑道:“喲,是運祥啊!你這麼早找我可是有什麼吩咐?”
運祥脖子一梗,“寶總管說笑了不是?我哪敢吩咐您?我也就跑跑腿,上傳下達。”
意思是上麵有人找他。
寶山頷首,什麼也沒說,伸手在前做了個請。他心裏也清楚皇後娘娘召見,十成是為了昨晚皇上駕臨淨安堂的事。他心裏和麵上一樣平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運祥有點意外,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穩,遇事一點兒不露怯。
寶山跟在運祥身後一路往泰和殿去。心裏琢磨著等下見到皇後娘娘,不管說還是不說,都會得罪人。這事弄的,盡叫人左右為難。要怎麼樣,才能全身而退?
到了泰和殿,運祥帶著他進了偏殿一間屋子,裏麵等著他的是泰和殿大總管汪正。旁邊還站著四個太監,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見他進來,汪正很客氣地擺出了笑臉子,“寶總管,有日子不見了,瞧著還是這麼精神。我可真羨慕你,當著清閑的差,誰都比不上你舒坦。”
寶山趕緊彎腰作了個揖,滿臉堆起笑道:“您就別取笑我了,不過是厚著臉皮混日子。哪像您本事大,皇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我是連您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啊!老想來看您來著,淨安堂事多,竟老騰不出空來。”
這宮裏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打了照麵都是先說一通虛套的場麵話。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計較真心還是假意。說的人臉不紅心不虛,聽的人就當是聽了個玩笑話,不當真也不點破。
汪正露出領情的樣子,道:“寶總管有心,以後咱哥倆還是要多走動,免得生份了。都在宮裏當差,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交個好,大家可以相互照應一二。”
寶山連聲應是,“承蒙您不嫌棄,改日我備點薄酒,還請汪總管賞臉。”
汪正嗬嗬笑道:“我前不久正好得了幾壇上好的陳釀,你等下順道拿一壇回去嚐嚐。”
寶山一聽又是一揖,嘴裏道:“本該我孝敬您才是,沒想到修了這樣好的造化,真是沾您的光了,先謝為敬。”
“一壇酒罷了,不值什麼。”客套話都說完了,就該說正事了,汪正道:“聽說昨晚上,老祖宗將身邊的曲姑娘發落到了淨安堂?”
寶山低頭道是。
汪正收了笑臉,又問道:“昨兒晚上除了曲姑娘,淨安堂可還有其他人去?”
寶山心道這麼問不是為難人嗎?直接問一句皇上是否去過淨安堂能死?他可沒這麼大膽子將皇上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