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夕,小陳和女友June領了結婚證。考慮到兩人的收入都不高,也擔心婚禮成為啃老的借口,小夫妻倆決定做個“裸婚族”。兩人瞞著雙方家長,來個先斬後奏,拿出自己的平時的積蓄,在五一節偷偷跑去了東南亞旅行結婚,決心讓父母措手不及。
可沒想到正當他們在赤道附近享受陽光熱情的招呼時,雙方的家長坐到了一起,商量著等小兩口回來後,如何“威逼利誘”他們補辦酒席。兩個年輕人怎麼拗得過4位加起來快250歲的家長,小陳為此煩透了。
中國的新人究竟可不可以逃開婚禮?這是項糾結了風俗、麵子、人情等太多問題的任務。小陳開始糾結,決定裸婚是出於經濟的考慮:“不是不想辦,實在是太麻煩,簡直勞民傷財。”在小陳看來,辦一場婚宴根本就是一項巨大的麵子工程,買喜糖、訂酒席、找婚慶公司,而且每件事情都要關心到細枝末節,當然還要連累一疊信用卡都透支到底線。
在“裸婚”的決定上June和小陳統一戰線,小陳出於經濟考慮,而June則厭煩了千篇一律的結婚形式。其實,小陳和女友也曾想過辦場創意婚禮,可礙於預算的有限,還是決定“裸婚”。“我們寧可不要婚禮,也不想變成兩個木偶,在婚禮當天任司儀、家長擺布。而且對於很多人來說,參加喜宴也是一種任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既然辦酒席的和參加酒席的都覺得是負擔,那又何必呢?”
小陳說得頭頭是道,在他和女友眼裏婚禮是項負擔,自然不想“找麻煩”,而雙方父母們想到了更深一層———人情捆綁。
“辦不辦婚禮不是你們兩個人能決定的,家裏那麼多親戚,你們兩個又是獨生子女,不辦婚禮,要給別人說閑話的。”雙方爸媽曉以大義,“而且之前家裏那麼多親戚的孩子結婚,我們都是送過禮金的,你們如果不辦,之前的禮金不都打了水漂?”對於兩人的婚禮,雙方父母一臉期待並特別強調,“送出去就靠你們來回收了。”
父母的話語重心長,似乎句句在理。小夫妻倆開始明白,原本計劃的“裸婚”已是不可能了,婚禮這樣的人生大事早就隨著人情的“厚薄”程度而有所體現,由不得他倆隨心所欲。“我們雖然想擁有自己的婚禮,但父輩間、同輩間、親友間循環往複的‘人情債’卻躲不開,為了給長輩一個交代,或者為了收回在別人婚禮中的‘投入’,也隻能隨著大流舉行婚禮。”
頂著人情債的壓力,小陳和June依舊在“裸與不裸”間徘徊,一場婚禮於婚姻本身有意義嗎?“我的婚姻真的需要考慮世俗的習慣、旁人的感受嗎?”一談到這個問題,小陳一臉無奈。
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紅包,是一個不可回避的話題,因為在這個物質化了的社會之中,許多時候,紅包已經成了衡量親戚朋友之間關係好壞的標準。因為人情交際和關係的原因,當別人給你送來請柬時,你必須得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幾張老人頭以表敬意。送得多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禮尚往來之下,人們總希望在某個時候,通過同樣的方式讓這包出去的紅包重新回到自己的口袋裏,而結婚就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場合。如果兒女要裸婚,那麼父母多年送出的紅包禮金就再也沒有辦法收回來了,僅這一點就足可以成為父輩們反對裸婚的理由。
可實際上呢?無論是當初送紅包,還是現如今要收紅包,這一送一收都不輕鬆,有來有往,這已經成了婚禮紅包往來的一個“潛規則”。收了紅包後,不少人就如同借了房貸一般,要經常惦記著怎樣“還款”了,實際上,還是在尋求人情的等價。現在的結婚一族大多是獨生子女,風風光光為兒女辦場婚宴,成了所有父母的心願。可是,婚宴菜金、煙酒漲價太快,客人的禮金卻仍舊按照多年前的標準,一場婚宴辦下來,幾乎剩不下什麼錢,有的宴席甚至賠錢。但是,人家的禮金,明明已經送還給你,接下來你還得進行為期數年甚至十數年的還禮生涯,最終隻叫酒店得了實惠。
上個月,我就聽老媽嘮叨,小區某阿姨給兒子娶媳婦,酒宴辦得風風光光,婚宴的各個程序完全滿足了女方的要求,無論是菜品、婚慶公司還是煙酒糖茶,全部是高檔的,除去煙酒糖茶、婚慶公司、飯店服務等費用,平均每桌宴席的開支近2000元,而且一辦就是30桌。可最終呢?禮金隻收回5萬多元,她前前後後還倒賠了不少。
後來,這阿姨到處和人嘮叨:“這喜宴、煙酒糖茶、婚慶公司、酒店服務的價格都水漲船高,怎麼就這份子錢還不見漲呢?我那一桌人均200元,可紅包以100元的居多,讓我怎麼不賠?”
這阿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她恐怕沒有想過,如果紅包錢再漲,日後親戚、同事家有個紅白喜事,以她的經濟水平能否吃得消?其實,結婚是件喜慶的事,送紅包也是表達感情的方式,你老盤算著如何回收,會不會賠本,就容易使祝福變了質,倒不如就讓曾經支付的紅包款成了真正的讚助基金。所以,無論是新人,還是新人的父輩們,隻要大家將形式看淡,就不會有難以突破傳統婚禮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