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非相睜開眼時,已經天色昏暗,人走茶涼。他身邊壓著一頁書信,方非相打開,信正是楊枝航所留。
楊枝航在信中並沒多言,隻是寥寥幾句,讓方非相修行洪爐造化訣後記得前往京城楊家。
“世界之大,你蝸居在一座小鎮之中終歸隻是坐井觀天。等你真正走出小鎮,麵對世間的眾多豪傑才會發現,先天鬼相雖強,但能和它比肩者浩如煙海。”
“別就此局限了自己的未來,更別忘記和我簽下的三個誓言。”
方非相看完後憧憬:“京城嗎?天下豪傑,正有此意。”
......
(小鎮的情節到此結束。)
夜雨紛紛,山路崎嶇。一眾行人匆匆,進入一個破舊的神廟避雨。
“這鬼天氣,說下就下,連半點預兆都沒有。”一人抱怨道,脫下了濕透的外衣。
“有人。”淡淡的一道聲音傳來,那一行人頓時一驚。
“誰?!”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問道。
“路人,和你們一樣在神廟避雨。”黑暗中一個少年起身。
少年骨架寬大,麵容清秀,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但他臉上赫然存在一道赭紅色印記,張牙舞爪盤踞了半張麵孔,加上少年清冷的嗓音,使其看起來分外嚇人。正是離開了小鎮的方非相。
那一群人中多是中年男性,隻有兩人年紀和方非相相仿,一男一女,衣著華麗。錦緞貂裘一看便知大富大貴。
少年麵目俊朗。少女同樣容貌嬌豔,如加上臉上怯生生的表情,分外惹人憐愛。但方非相目不斜視,隻是冷靜看著這群後來躲雨的人。
外麵天色昏暗,又正值大雨傾盆。倘若對方是不速之客,反而多事。
那群仿佛也是這樣想的,其中似乎是領頭一人忽然笑道:“同樣是路人,我們就不多事了,鄙人張奕,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方非相點頭回應,但並沒有說出自己姓名。
在楊枝航傳遞來的信息中,有種儺術可以僅憑姓名就取人性命於千裏之外,出門在外不得不防。
那群人升起火堆,火光躍動,照耀的整個破舊的小廟都溫暖起來。
方非相留心觀察,那一堆人似乎正是以張奕為首,然後將那少年少女包圍在火堆附近,加之少年少女奢豪的衣飾,不難推測出他們應該就是少年少女的侍衛之類。
“一共八人,兩人拿著行李,再排除那和我年紀近似,明顯沒什麼戰力的男女,其中應該有六人擅長打鬥。沒有攜帶明顯的兵器,應該是短刀之類。倘若動起手來不出意外,我隻需要十息就能解決他們所有人。”方非相坐在角落,默默啃著幹糧心想。
這時那邊似乎趁著篝火燒起了飯。肉香米香撲鼻而來,方非相捏了捏手裏幹硬的幹糧。
“現在是五息。”
方非相閉眼,默默運轉著潏湟湧泉訣,他修為進步極快,倘若按照體內的法力判斷,此刻他赫然已經處在觀儺境圓滿,甚至可以堪比一些較弱的化性境。楊枝航的洪爐造化訣需要體內聚集兩種不同的力量,但方非相的肉身強度現在還遠遠不夠,所以他現在隻能先修行潏湟湧泉訣。
“那邊的兄弟。”人群那邊忽然有人開口喊道,方非相睜開眼,隻見是一個相貌敦厚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些羞澀,遠遠的招呼方非相。“哥們,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妨過來吃點。”
方非相搖搖頭,道:“不用了,我這邊自帶著幹糧。”
那人見方非相這樣說,也沒有多勸,又回到人群中。
“張唐,給你說過多少次,在外麵要多長些心眼,不要隨便邀請外人來這邊。更何況楊少爺楊小姐現在都在這邊,我們更應該警惕一些。”自稱張奕那人皺眉,訓斥道。
張唐隻是撓撓頭,笑道:“大哥,我看你就是多心了,人家才多大一個少年,怎麼可能存心不良。”
張奕見他這樣說,也隻好歎口氣。這時那個衣著華貴的少年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張唐固然是好心,但出門在外他人有沒有好心就不好說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大哥說話確實有理。”
“東陽少爺說的是。”這少年似乎地位極高,見他開口,張唐不敢再嘻嘻哈哈,彎腰回應。
那少女隻是蜷縮在火堆旁,目光有些好奇,看向遠在角落的方非相。
張唐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翳,卻又很快壓抑下去。抬頭時仍是一副憨厚模樣。
方非相微微皺眉,在他的神識感知中,廟外不遠的地方似乎出現了一股奇怪的氣息。殘暴,凶厲,不像是任何鬼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