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家熙熙攘攘,小販們提著燈籠在街上吆喝,豪放的酒客站在門店門口談笑風生,也偶爾會有羞澀的少女撇一眼酒客,然後轉頭小跑。
“矛陽,矛陽,他們拿的那些是什麼?”劉景指了指夜市上小販提著的燈籠,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個阿……我想想……好像叫燈籠。”矛陽想了一下,在腦海裏搜索這個夜裏發光的東西,最後才想到這是燈籠。
矛陽和劉景都是在鳳梨村長大的孩子,村裏人都是遵循著長輩們的作息時間: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對於這個規律,哪怕是村裏的大地主劉地主也不例外。
所以燈籠這個東西,劉景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於它有些許陌生並不奇怪,因為村裏晚上大家都直接睡覺了,哪來的什麼夜市生活?
矛陽也是鼓起勇氣向商販問了才知道城裏有這麼一樣叫做燈籠的東西。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出爐的燒餅!”
“上回書說到,那紫玉嘴裏呢喃之人一朝高中……”
“老板,可以給我家小孩一隻小豬的糖畫嗎?”
……
街上的聲音熙熙攘攘,人們的銷售千姿百態,矛陽與劉景看得目不暇接。劉景盯著糖畫師傅龍飛鳳舞的手腕,矛陽則是詢問糖畫師傅的糖畫價格。
“老板,一份糖畫多少錢?”
“那得看你要畫是什麼種類,像豬的價格最便宜……”
糖畫師傅一邊用心控製自己製作糖畫的量,一邊騰空出來回答矛陽的問題。
金黃的糖液緩緩倒下,落在泛黃的大圓盤上,時而凝煉,時而淺淡,深黃與淡黃在燈火的襯托下使黑暗若隱若現。期待的劉景盯著盤中的糖畫,默默等待,仿佛畫糖畫是什麼神聖不可侵擾的事情一樣。
“好了,孩子,你的糖畫。”糖畫師傅把剛畫好的糖畫遞給劉景,矛陽則是拿出三文錢交給師傅。
本來說劉景買糖畫花的錢應該自己付,不過這次出村入城家中長輩早已商量好了,劉景家負責出駐站費用,矛陽家負責劉景以及矛陽的飲食費用。
聽上去好像矛陽家虧了,但實際上雙方差別不大,因為駐站費用一晚上是100文。而矛陽與劉景二人其實開支花不了多少,一天下來林林總總也就是60、70多文。
可就是這60、70多文對於矛陽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他可不像劉景那樣家大業大,對於每一步開銷都要精打細算,以免到時候家裏突然沒有油鹽時眼巴巴地望著白菜湯,最後硬著頭皮喝淡水。
不過好在劉景這孩子對金錢沒什麼觀念,大部分費用都是他在開銷,而矛陽要做的隻是照顧他的起居。
所以矛陽這次進城也比較輕鬆。
矛陽笑著轉頭看向皮影那邊聽曲,他和那些哥哥進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聽皮影戲曲,不過今天的這場戲曲並不是他喜歡的那場熱血的《梁山兄弟》,而是他聽不懂的《三生石上續前緣》。
矛陽不理解,感情就雙方一句“我願意”的事,明明說出來就可以在一起了,怎麼就說不出來?
所以矛陽感覺這種戲曲很無聊,然後轉頭準備離去。
突然一名仕女低舉著花傘路過他的身邊、散發幽香,一股電流從大腦流到脊椎,矛陽眼裏有些恍惚、心裏有些悸動,他感覺這個女孩好漂亮、好可愛,一時間竟有些害羞,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拳緊抓著衣角。
好想……
可是嘴巴卻說不出來。
仕女轉頭看了他一眼,溫婉地笑了一下。
萬籟俱靜。
矛陽突然感覺世界好大,大到就隻有他們兩個,哪怕仕女離去時,他都還在久久未忘懷……
“若不是遇到他,又怎麼會知道情是這般滋味?”
“身心情意口難開,隻是木頭不知情。”
“矛陽,矛陽,該回去了!”劉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矛陽,拉著矛陽的手,提醒他應該回去睡覺了。
矛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可他的頭一直低著、連頭都不搖地說道:“你困了你先回去吧,我再聽會戲曲。”
屏幕上皮影卿卿我我地擺弄著,酒館門口的酒客們笑老板真傻,放點豪情點的戲曲不比這個好?可老板依然擺弄著自己手中的皮影,嘴裏不吞不吐地說著戲曲裏的詞,眼裏黯淡的光好像又些許亮了起來。
矛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