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澄樂會對她產生這種想法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但他畢竟還小,邊予沒當回事,但程京賜心裏那關就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沒走兩步,他在一旁幽幽地問:“幾年不見,邊小姐的行情還挺好?”
“……”
這句略帶諷刺的話也不知是他說話習慣的問題還是本身就帶點那個意思,邊予想著不回也不好,就客氣了一下:“還好。”
程京賜額上青筋不受控地跳動,氣笑了:“看來行情確實不錯,現在都不知道謙虛了。”
不懂他這股莫名其妙邪氣的來源,邊予摸了摸鼻子,秉持著不說就不會錯的原則,默默地走路。
照早些年程少爺的脾氣,這場氣起碼生一天。倒也不會惡語相向,但那一天說的話基本不會超過五句,別人跟他說話他也愛搭不理的。
雖然心裏偏愛邊予,但邊予也不是沒受過他這種冷臉,隻不過邊予心寬,直接給他時間消氣,而自己就先不出現觸他黴頭,等他什麼時候好了再愉快地交流。
所以現實往往是以程少爺鬧脾氣開始,到他別別扭扭地到邊予位置上放和好紙條結束。
邊予本來以為這次也不例外。
可還沒走到自家院子,程京賜就開金口問起邊予的住房要求來了。
這讓邊予多多少少有點受寵若驚。
“我一個人住的話也不需要太大太好,最主要的……還是租金問題。”
邊予想了想,補充道:“如果實在沒有,同性合租也可以接受。”
“好,回去以後給你找找。”
三兩句對話,衝散了剛剛那點不愉快。
雨過天晴,山邊那片濃霧被吹開,絲絲縷縷的陽光穿過雲層,帶來了冬日裏第一束暖陽。
腳下的泥土是濕黏鬆散的,踩上去容易打滑,程京賜一手拎著祭品,一手扶著邊予,兩個人艱難地往山上走。
墓園在山林的最深處,一年裏也隻有清明時分熱鬧,平日除了上山砍竹的老人,幾乎是人跡罕至。
邊予穿過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白色墓碑,最後在靠裏順數第二個碑前蹲下,看了許久。
程京賜把祭品放到墓碑前,留意了一下邊予的反應,從衣兜裏掏出一包紙巾塞她懷裏。
邊予那點傷感還沒醞釀起來就被他的舉動搞得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我不哭。”
那點眼淚早哭沒了。
程京賜拍拍她的頭:“我出去走走,你跟你爸媽好好說說話。”
“結束了在入口等我。”
“嗯。”
程京賜走後,邊予又蹲了一會,才慢悠悠地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包濕紙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墓碑的邊緣。
墓碑樣式很簡單,除了最頂上的那張黑白照片,就隻有邊父邊母的姓名與出生死亡年月。
被雨衝刷過的墓碑在暖陽中發著光,旁邊放著一些鮮花,劉嬸在早上就已經來過了。
邊予撫摸著照片中父母尚顯年輕的笑顏,徐徐道來,像之前每一次家庭會議那樣:“媽媽,爸爸這幾天有沒有煩你?是不是又開始東問西問地顯擺他的禮物了?你們現在是在一起吃飯慶祝還是在散步?有他陪你我是放心的,你這個生日肯定過得很開心。我在上麵也很開心哦,你們開心我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