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錦曆450年7月14日,法蘭娜國慶節。
我的全名是「拉雯妲·蒂亞·德拉斯科」,法蘭娜帕瑞斯「德拉斯科家」的小女兒,是一個擁有陌生記憶的女孩,是一個以「理性姿態」存在的個體。
在不屬於我的記憶中,有一個刻印得深沉的時間——「484年7月14日,下午3點21分」。
這是屬於那一段記憶的死期,也是我記憶中和認知中的我的生辰。
感性些來說,或許我是某個人的轉世。承受一生痛苦,要在今世全部都彌補回來。
然而理性來講,這足以稱為“奇跡”的記憶不過是觀測和係統化不完全的錯覺;換句話說,這些記憶不過是我基因裏與生俱來的幻想和夢境罷了。盡管難以解釋那些信息的來源,不過也能夠以「恰好與現實契合的夢境」作出解釋。
姑且將那段記憶稱之為「前世的記憶」。
事實如何我並不敢篤定,就好比「前世的記憶」中出現過的一條信息:“你怎麼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騙你的?你所知的世界會不會是他人正操縱著你的大腦,在屬於你的世界裏為你提供信息?”
稍微提出一個假說,就以「前世的記憶」為背景。那名為“神州”且真實存在的超級大國正在做一個有關人腦的實驗,「前世的記憶」中屬於我的身體已經沒救了,他們取了我的大腦做了實驗,現在的一切幾乎都滿足了我「前世的記憶」中的幻想。
現在我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們給我看到的。我現在並非在兩個記憶中真實存在的法蘭娜,而是身處於兩個記憶中真實存在的神州。
在這個前提下,無論我怎麼去證明,我都無法證明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沒有意義的問題正困擾著我,倒不如說我這個充滿邏輯和理性的現實主義者很難去適應這種被實現的幻想。
倒是有一點擁有80%以上的確定性——我並非「前世的記憶」裏的那個人。
現在的我被滿足了他所有的幻想。如果我和他是一個人,那麼我理應感到欣喜若狂,對此感到不可置信。
剩下的20%則是我的觀測不完全以及出現了我思維和認知意外的偏差,這才讓我得到一個「我不是他」的結論。
從思緒中緩過神來,耳邊不斷重複回蕩著一個短語——「你還好嗎?」
於我而言,我很難聽明白別人在說什麼。因為我沒有直接獲取語言的能力,但我能夠通過練習將特定的聲音具象化。也就是把某些聲音轉化為文字,從而理解聲音的意思。
聽覺上的失認也有可能是因為大腦的關係,我自然也被父親抓出去看過。外麵的世界給我的感覺和「前世的記憶」裏相差無幾,我害怕別人彙聚而來的目光,害怕別人手機上的攝像頭,害怕馬路上的車輛,也害怕突如其來的閃光。
好在檢查的結果還是出來了。結果上說,我的顳上回並沒有完全發育。換句話說,我的語言能力可能會在身體發育下逐漸健全,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保持現狀。治療方案姑且沒有,畢竟我還是頭例。
母親的心情因此低落了很久,不過父親好像並不在意,一如既往地護在我身邊。
“拉雯妲?”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道陽光而開朗的少年的聲音於我耳邊響起。那句短語依舊回蕩在我房間中,隻不過還多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我回頭望去,一雙天藍色的眼睛便出現在我眼前。開朗而帥氣的臉上掛著一道微笑,腦後的粽發略長,紮起一條短短的馬尾辮。
“哥…哥。”看著他的臉我緩緩開口,含糊的叫出聲來。
“我在!今天是拉雯妲的生日,你想……嗎?哥哥……送給你。”
我沒有完全聽懂哥哥開朗而流利的話語,他說了些我十分陌生的詞彙,這些關鍵詞讓我不知如何回應哥哥的話語。
我一臉懵懂也讓哥哥明白我沒聽懂,便靠在我的椅子上俯下身來,伸手捏起我的鋼筆,在一個寫滿淩亂文字的本子上一邊說一邊寫下:“我在一條商店街看見一條滿是水晶的白銀項鏈,覺得很適合你,所以想把它買來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拉雯妲。”
哥哥低頭朝我露出一道微笑,麵對寵溺我的哥哥,我一時興起想要開口婉拒他的禮物,對於我來說什麼禮物都不如哥哥在我身邊重要。
“哥…哥,我不……禮物…送…別人……”我想要努力道出我想說的話,可我的話語就是我自己也聽不懂,不免讓我十分在意哥哥的想法。
可哥哥就是哥哥,隻感覺他用手捏了捏我的臉,稍微沉吟一陣,然後緩緩開口問我:“拉雯妲是想說,你不想要,別人會送很多這樣的禮物給拉雯妲,對嗎?”
這樣的哥哥讓我有些出乎意料,我沒想到他能聽懂我自己都未必能聽清的含糊話語,更沒想到他能用我零碎的詞語組合出我想說的話來。
“是,哥哥…厲害!”我毫不吝嗇地稱讚起哥哥來,縱使是這般零碎的話語也能讓哥哥喜笑顏開。
哥哥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隨後擺出一副十分自豪的樣子,朝我道出一句我十分熟悉的話來:“那當然!我可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