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你說你惡心不惡心,來,當著爺爺奶奶,當著你母親的墓碑說,你是同性戀,你要讓何家斷子絕孫,你說,你說啊!”那人麵目猙獰,手拽著何歸的衣領,從正廳拉進別院,把他扯進了祠堂,路上下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雨下得很大,雷聲滔天,他們舉著傘想要給那兩位撐,卻也遲遲不敢靠近。
祠堂的燈是紅色的與何歸眼裏的紅血絲相映襯,格外鮮紅,他不敢看,他知道,他對不起他們,麵對那人,他沒有說話,他一直低著頭,額角的頭發還在滴水,恍恍惚惚滴進眼裏,他分不清讓他模糊的到底是水,還是眼淚,那人卻不放過他,扯著他的頭發往後拉,逼他看。
“怎麼,不敢看嗎?我偏要你看!”那人憤怒達到了極點,何歸模模糊糊的看著那些碑位,仿佛麵前就站著他們,爺爺奶奶,媽媽,他們好像很失望,嘴裏還說著些什麼,“死同性戀!”
何歸猛的睜眼,從床上坐起來,又是夢,從那天之後,他每晚都會做這樣的夢,他本是何家的獨子,是閃閃發光的鋼琴家,現在隻在一個小城裏,開了一家花店。
何歸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前,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臉上,顯得有些蒼白,何歸像他母親生得白皙,那雙眼睛像複刻的一樣,沒有攻擊性的長相,溫柔如水,他就這麼站在窗前,直到天空蒙蒙亮,他離開窗前,沒有上床睡覺,而是穿戴整齊,出門去了,他住的地方是個小洋房,他隻租了樓上的一個房間,走在街上,往巷子裏去,他要去花店,今天是送貨的到的日子,他得早早去接貨,隻行了十來分鍾就到了,看見貨已經拉過來了,他盤算著要不要買個自行車,這樣也快一些。
“小何啊,就等你了!”司機站在門口衝何歸講話。
“不好意思啊,今天起來晚了,來,我來卸貨吧。”他把門打開,從車上搬來搬去,司機姓陳,人也很好,幫著他一起,一直都是他幫何歸拉貨,一來二去也就熟了,他也覺得這孩子苦,一個人在這邊,也沒什麼人照應,所以每次他都把老婆做的東西帶一些給他,有時是蜂蜜,有時是火腿,有時是花酒。
過了半個小時總算是搬完了,天也亮了,“老陳,吃早餐嗎?”每次拉貨,何歸都會和他一起吃早飯。
“不了,不了,今兒我老婆來城裏了,她今天生日,我得早點回去陪她,哈哈,走了。”老陳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幸福,她很愛她老婆,他們還有一個孩子,何歸時常想,他這一生足矣了吧!
“好,那你替我給嫂子說一聲生日快樂啊!”何歸為他的幸福感到高興,微笑著說著。
“好嘞!”老陳上了車,開車離去,又剩他一個人冷冷清清了,何歸回到店裏整理,擺花,修花,澆花。
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他準備關店離開,去菜市場買一些菜,他不喜歡吃外賣,哪怕自己麻煩一點,剛鎖了門,一回頭,一個男人卻出現在身後。
“那個不好意思啊!你是老板嗎?能不能賣我一些花啊!”那人笑著說道,他戴著一副金色眼鏡,看起來有一米八幾,比何歸還要高。
“嗯,好吧!”
何歸並不擅長拒絕人,他又打開花店。
“謝謝你啊!”
“不客氣,請進吧,你看你要些什麼花。”
“我不知道這花都有些什麼意思,就我一個兄弟從外地來這邊了,我想迎接他,你能給我推薦一下嗎?”
沒想到是送給男生的,何歸本想問他是男朋友嗎?但又怕是他多想了,人家本來就用的“兄弟”這個詞兒,要是問了得多奇怪,何歸就按照他的需求包花。一會兒,那人又說話了。
“那個,再幫我包一束卡布奇諾,我送我男朋友。”
何歸愣住了,這個人,會這麼浪漫,對朋友,對愛人,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我是不是太……嚇到你了嗎?”
“沒有,先生,你看起來很幸福。”何歸笑著回應他。
“是嘛。”那人諾有所思的笑了笑,何歸包好所有的花遞給他,結了帳,便各自離開了,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何歸想,真好啊,他離開花店,到了一家賣自行車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