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青年左手還抓著黃毛的手腕，臉上的笑容還保持著，右手卻閃電般打出兩拳正中兩人小腹，就這兩拳，兩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就滿臉痛苦的蹲了下來抱著肚子，兩張臉皺成一團顯然痛苦得不行。
黃毛頭上冷汗雨點般往下落，一半是嚇得一半卻是因為疼痛，他似乎都聽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骨頭裂開的聲音，聲音都變了：“哥們……不，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平頭青年笑容越發和藹：“一個女人出門不容易，你們就放過人一回，別來招惹，成不成？”
“成！成！大哥，大爺，求求你放手！”黃毛幾乎是帶著哭腔叫道，平頭青年又笑了笑把手鬆開，三個青年互相攙扶倉皇離開，顯然不想再在這地方多呆一分鍾。
狼狽無比的穿過了三個車廂黃毛和兩個同夥才驚魂未定的停了下來，一個青年呐呐的問：“哥，要不要叫人幹了那小子？”
黃毛鬆開捂著右手腕的左手，右手腕赫然一圈烏紫高高腫起，兩個同夥看到這情形倒抽一口冷氣，黃毛咬著牙道：“這不是個凡人，算了，哥們認栽。”
兩個同夥不知道真正讓黃毛不敢報複的並不是平頭青年的身手，更多的是平頭青年抬起頭時那雙眼睛中冷酷的眼神，黃毛雖然隻是一個在火車上討生活的慣偷，但走南闖北見過的人不少，那種冷冽如同浸透在冰水中刀鋒般的眼神讓他明白，這是一個見慣生死的狠人！
不會是那些手上沾著人命的通緝犯吧？黃毛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有種鬼門關邊走了一圈的感覺。
從握住黃毛的手到三個人離開，平頭青年始終沒有站起來。但他等到三人離開之後卻站直了身子，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是兩塊五一盒的紅三環硬黃。
他靠在和年輕女人相對的另一邊角落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注意到年輕女人坐在地上直愣愣看著他的目光，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
很高卻很瘦，大衣穿在身上顯得有些晃蕩。年輕女人眼睛裏蒙著一層霧氣，這才看清楚坐在旁邊幾個小時的男人有一張猶存稚氣的麵龐，最多不超過二十歲，這是年輕女人心裏的判斷。
“那個，謝謝你了。”聲音很小，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一樣，柔柔軟軟十分好聽，平頭青年笑了笑：“安慶人？”
女人點了點頭，青年臉上的笑容更盛：“好地方，我奶奶最愛聽黃梅戲了，大姐你說話就跟唱黃梅戲一樣，好聽。”
女人臉上一紅，心裏卻沒有被黃毛青年調戲的羞憤，反而覺得眼前青年更加親切起來。
兩個人一個坐在角落一個靠著車門就這麼攀談起來，年輕女人叫林雨，來自大別山南麓的一個小山村，至於為什麼會隻身一人在這去往東北黑土地的車上，林雨沒有說而平頭青年石磊也沒有問。
石磊很年輕，果然如同林雨所判斷的還沒有二十歲，據他說剛過完十九歲的生日吃二十歲的飯，他坐上這趟火車的目的地正是沈陽這個東北重鎮，說是去投奔部隊裏的戰友。
林雨有些驚訝：“你還當過兵？”
石磊嗬嗬一笑：“不像？”
林雨低頭一笑：“難怪你這麼厲害，可你歲數小了點啊。”
烏黑的頭發在林雨低頭的時候遮住了半邊麵頰，林雨輕輕撩了撩，這一瞬間的女人風情柔美若水，如果是黃毛那些人看到說不定口水都要湧出來。可惜石磊的目光卻落在車窗外漆黑的夜色裏沒有看到。
年輕的前軍人眼裏仿佛有些晶瑩，林雨在抬頭的時候看到不由怔住。石磊叼著煙的側麵輪廓很深，仿佛刀削斧劈一樣線條明朗剛硬。
林雨柔軟的心好像被一隻小手撓了一下，鼻子竟有些發酸的感覺。
時間就在石磊唇邊忽明忽暗的煙頭燃燒中過去，林雨抵不住疲憊的感覺沉沉入睡，有石磊這個初次謀麵的陌生人在旁邊她竟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這個以往在家裏枕頭底下都要放一把菜刀的女人多久沒有這樣安心過了？連她自己也記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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