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房內,燭光昏暗。
第七具屍體的背上傷口,撒上褐紅色藥粉後,僅僅十息的時間,眾人便瞧見背部的皮膚突然鼓起一個小包,慢慢朝著傷口處蠕動。
很快,裏麵的東西探出頭來,黑不溜秋的複眼,周圍布滿細細的絨毛,像是倒刺一般。
那東西一寸寸伸縮、蠕動,是一隻拇指大小的膘肥蟲子。
竟然全身都長滿了複眼,三角形的黃色斑點間隔,上麵點綴無數細小的絨毛,隨著胖胖的身體蠕動,皮膚出現明顯的腐蝕跡象。
像極了自然形成的屍體腐壞。
隻看一眼,便讓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深感不適。
承受能力最差的謝堯竹一想到體內有隻可怕的蟲子,這麼多天都未曾被人發現,差點當場吐出來,立馬奪門而出。
墨昀辭麵色冷沉,冷冷吩咐道:“把藥粉撒在其他幾具屍體上。”
仵作嚇得臉都白了,他在大理寺當差好些年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古怪的蟲子。
人都死了好幾天了,這蟲子居然還活得好好的……
更重要的是,他解剖死者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啊!
若是解剖時,毒蟲子從屍體的血肉裏鑽出來,蟄他一下,小命當場就沒了!
仵作的手哆哆嗦嗦,手裏的小瓷瓶都拿不穩了。
洛肆看不下去,一把奪過仵作手中的瓷瓶,走到其他的屍體前,動作利落的將屍體翻過去撒上藥粉。
除了前麵四具浸泡在河水時間太長,皮下骨肉早已分離的屍體,洛肆沒動。
倘若這三具屍體裏各有一隻膘肥的毒蟲,那麼其他四具一定也有。
不消片刻,其他兩具屍體背上的傷口處同樣鑽出兩隻膘肥毒蟲。
墨昀辭麵色冷凝,他側過頭朝外邊望了過去,殮房外麵隻掛了一隻燈籠,光線黯淡。
小姑娘就坐在門口邊的小石墩上,在燈籠的陰影底下,她百無聊賴地打著嗬欠,似乎有些困了。
墨昀辭定定地看著她,邁步走向顧星蘿,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前頭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夾雜著一個嚴厲訓斥的聲音。
“胡鬧!那位萬金之軀,你竟然敢帶去殮房那種地方!
要是有個什麼差池,我看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
我們謝家遲早敗在你上手!”
拐角處,身穿緋色官袍的謝仲年揪著謝堯竹的耳朵,滿臉怒色,快步朝殮房走來。
身後還有顧侯爺,以及一幹大理寺的官員們。
“爹!爹!你鬆手啊!我也要麵子的!
哪有爹你說的這麼嚴重,京郊河殺人案的凶手終於有了眉目,你還得多虧我帶……嗷!疼疼疼——”謝堯竹嗷嗷直叫。
謝大人眼角餘光看到那位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立馬鬆開手,快步走上前。
和顧侯爺一起領著身後的官員們整整齊齊地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
墨昀辭眸光淡漠瞥了他們一眼,淡聲道:“不必多禮。”
謝大人和顧侯爺兩人此時心裏直打鼓,琢磨著眼看馬上就到皇上給的最後期限,案情卻還是一籌莫展。
難道太子殿下是來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