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書生走得灰溜溜。

就連他同行的人都沒拉著他。

同行的書生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趕緊走遠一點,擔心被李夫子一同‘請’出去。

大家都是奔著知恩會,結識更有名氣的文人而來。

看熱鬧的人群很快就散了,將這場鬧劇拋在腦後。

顧星蘿對李夫子微微頷首,轉身往書院裏走去。

這麼些年過去,鹿鳴書院裏頭跟當年相比,變化不大。

還是到處栽種著小葉竹,不遠處,就有個歇腳的涼亭,很是詩情畫意。

顧星蘿特意避開人多的地方,往後山的小道上去。

半山腰上,小木屋外邊爬滿蔥蔥鬱鬱的青藤,門口左邊放著張搖晃長椅,右邊的石桌有沒下完的棋子。

顧星蘿挑了挑眉。

姬老頭這些年日子過得不錯啊。

她走上前去,目光隨意掃了一眼棋盤,鐵門栓殺。

“你是……?”這時,滿頭白發,臉上皺紋很深的姬長羲端著壺茶推門走出來。

他看到站在門口的顧星蘿一愣,不是很敢認,語氣很不確定:“顧家五丫頭?”

對鹿鳴書院的學子們來說,後山屬於禁地。

沒有他的準許,沒幾個學子敢大膽上來。

一聲招呼不打,能來去自如的人。

這麼些年以來,也就一個。

“嗯,姬老頭,好久不見。”顧星蘿揚起笑,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姬長羲頓時拉下臉,走路半點不顫,腿腳利索著,將茶壺重重放桌上一放:“你眼裏還有老夫?”

這死丫頭當年她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一直杳無音信,虧他特意準備了一箱孤本古籍等她來。

現在倒好,一箱子的古籍變成了十幾箱!

“有的啊,我這不是回京沒多久,就來看你了。”顧星蘿像是沒看到姬長羲拉長的臉,忽略掉心底那一絲心虛,笑眯眯地說道。

這也怪司徒瀾那一封報平安信,寫得跟她被惡人綁走一樣。

難為姬長羲一把年紀,還擔心著自己。

姬長羲跟李夫子一般仔細打量她好幾眼,見她越發出落,顯然過得不錯,稍稍放下心,他隨即虎著臉:“老夫看你這些年過得是樂不思蜀,在外頭遊山玩水吧?”

顧星蘿:……

這老頭怎麼知道?

沒等顧星蘿作答,姬長羲擺了擺手,顯然不想聽她解釋,“坐下,跟老夫下盤棋。”

“下棋?我不會,還有事呢。”

“你找老夫,不就是為了幫你辦事?”

顧星蘿立即坐下來,半點不帶猶豫的。

姬長羲立馬吹胡子瞪眼。

他就知道,這丫頭能自己送上門來,多半是找他有事。

當年得知這丫頭無端失蹤,可把他急壞了。

特別是剛看過她寫的那幅字,把他眼饞得不行。

他隻知道顧小五在修複古籍上,可能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

沒想到這丫頭,藏拙這麼深,寫得一手好字。

還不是女兒家擅長的簪花小楷,而是草書中最特別的狂草!

那副字,看得出年紀小的原因,導致手腕勁欠缺,但是已經極具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