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是很拿酒廠辦公室主任這個職務當回事的,覺得自己是個官。因為這個心態,工作特別負責,天天待在廠裏,不太回家。老父親問起來,他解釋工作忙,晚上要值班,隻好在辦公室裏湊合。其實他沒說的原因是廠裏有澡堂,每天可以洗個澡,讓他感覺很有成就感。王軍的辦公室還真有張床,不但有床,還有個煤球爐子,地麵也是水泥的,比家裏的條件好很多。那時他還沒有分到宿舍,隻能住辦公室。
王軍愛洗澡,李建設剛好相反,所以兩人雖然走得近,但內心裏不是一回事。因為李建設不愛洗澡,王軍就總是提出去李建設家喝酒,這樣王軍就覺得自己的辦公室比較純潔。王軍喜歡去李建設家還因為李建設的母親飯燒的好,另外李建設的妹妹李紅長得招人。不止是臉上耐看,而且很有女人味,站著不動就讓男人覺得她腰軟。王軍沒老婆,到李建設家裏喝酒的時候就喜歡瞟李紅。李紅也有意,覺得王軍是個幹部,人也幹淨,所以時不時大膽地瞟回來。李建設的父親是個中學老師,那時候老師社會地位低,總和環衛工人一起被領導慰問,所以李建設父母對王軍有所期待。王軍是農村出來的,沒有家底,心裏覺得李紅啥都好,就是沒工作,不能掙錢,所以下不了決心。兩人瞟來瞟去的一直沒捅破。慶幸的是李建設隻顧滿足自己嘴碎的愛好,沒注意到兩人眼睛的互動。
男人不能喝酒,喝了酒心思就大,膽子也大。這天王軍來的時候帶了一整塑料桶的酒,三個男人都喝高了,王軍醉的最早,趴在李建設的床上睡著了。李建設家是平房,隻有兩個臥室。平時李建設就睡在廳裏,也不是什麼寬綽的地方,就是在一家人吃飯的桌子後麵靠牆放了一張單人床。李建設嘴碎心大,覺得挺好,天天能睡得著。現在王軍睡了他的床,他隻好去父母的房裏搭地鋪。王軍的母親病退以後從縣裏的木材廠拿點火柴盒回來糊,一個能掙一分錢。雖然錢不多,活卻要細心。要把漿糊抹勻了,把印著商標和磷的紙皮粘好,然後再把整個盒子粘到一塊。這還沒完,裏麵還有個裝火柴的小抽屜,也費工,不過要求低一點,不用太美觀。三個男人在外麵喝酒,兩個女人就在李紅的房裏糊火柴盒。聽外邊男人消停了,就出來收拾殘局。看到王軍睡在客廳,李建設的母親就有了戒心。收拾完以後,她沒去大臥室睡覺,而是和女兒擠在了小屋裏。平時母女說個悄悄話也會這樣睡法,所以李紅也沒覺得奇怪。
半夜時分,王軍起來撒尿,動了歪心思。其實王軍平時很拿自己當幹部,要是沒喝酒斷不會這麼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人最怕動心思,王軍躺回去半天睡不著,越想越覺得李紅對自己有意,越想越覺得李紅會順水推舟。再說郎情妾意,大不了和李紅好好談戀愛,自己三十好幾,也該成家了。王軍精蟲上腦,膽子就膨脹了,起身摸進了李紅的房間。李紅的房間是黑屋子,沒有窗,夜裏特別黑。王軍隱隱約約看見有人睡在床上,伸手就摸,巧不巧摸到了李建設母親的身上。後麵自然是一番大呼小叫,全家人都折騰醒了。雖然說是大呼小叫,但其實都壓低了聲音,怕鄰居聽見了導致壞事傳千裏的後果。王軍跪在地上詛咒發誓,說一定好好和李紅談戀愛,一定結婚。李建設在王軍身上胡亂踢了一陣,心裏醜的想死。李紅也覺得王軍不是個東西,絕不能托付終身。想著想著就開始埋怨李建設往家裏招不三不四的人,忘了自己曾經動過心。李建設的父母自然不肯讓王軍再和李紅來往,他們覺得自己好好的人家,不能讓王軍帶壞了榮譽感。好在李建設一家是老實人,沒告發王軍,隻是不讓李建設帶他再來家裏。
李建設雖然心大,但是一想到王軍幹的惡心事,心裏就不痛快。王軍開始是害怕,後來回到廠裏,越想越覺得自己中了計,覺得自己好好一個幹部,被弄了一身屎。他這麼想是心裏給自己圓場,讓自己感覺幹淨,可是他自己也不敢細想,細想都是自己的不對。雖然沒有其他人知道,自己還能繼續當幹部,但是心裏已經怯了。每次見到李建設都小心翼翼,看到李建設和誰說話,就擔心說的是自己的事情。可恨的是李建設愛說話,弄得王軍心裏總是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