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娘淺睡了一刻鍾,便起了身,悄悄撤出房間,朝著後院裏供家中奴仆們住的地方去了。
容嬤嬤在這方大院子裏,住的算是最好的房間,不大點的半間房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江雲娘進了門,容嬤嬤倚在床榻上,微微欠身算是給她行禮了。
江雲娘也不在意,讓凝霜搬了椅子,坐在離容嬤嬤三步遠的位置。
“聽說嬤嬤病了,本夫人來瞧瞧,給嬤嬤帶了些補品。”江雲娘揚著嘴角兒,笑的卻有幾分不那麼真心。
容嬤嬤自然也不會覺得她是真心的,擠了擠眼,硬是憋出了幾分假笑“那倒是多謝江夫人了。”
這府中上下,都知道世子爺已經替她請了封,這府中大大小小的奴仆,誰見了她不是尊稱一聲‘世子夫人’。
到了容氏這裏,她卻連江夫人都叫的心不甘情不願,可見她是有多瞧不上她這出身市井的人。
“前些日子就聽說容嬤嬤是我鎮北侯府的大恩人,前些日子母親也與本夫人講了其中緣由,清芳能有今日,嬤嬤功不可沒。”
容氏挺了挺脊梁,又察覺出幾分不對,不明所以的看著一臉坦然的江雲娘。
“但清芳她終究是侯府的姑娘,是鎮北侯和侯夫人的幺女,她不是嬤嬤的掌中布偶。”
“我......誰敢把我們姑娘做掌中木偶了!江氏你莫要血口噴人!”
“啪!”凝霜一個箭步上前,毫不猶豫的給了容氏一耳光,又迅速退回了江雲娘身邊。
凝霜那一巴掌打的並不是十分重,隻是落下了個紅掌印,容氏卻瞬間安靜了。
十幾年了,在這侯府中,莫要說是有人打她,敢跟她說重話的人都沒有,就連侯爺和夫人跟她說話那也是客客氣氣的,江氏她憑什麼?
“嬤嬤一定是在想,憑什麼我一個新進門的婦人,敢如此待你。”
江雲娘嘴角兒微勾,眼裏波瀾不驚,容氏卻是憤怒消退,恐懼襲來。
“因為嬤嬤是奴仆之身啊!”
“嬤嬤是不是忘了,就算嬤嬤對侯府的姑娘有恩,可你沒得恩賞,沒贖身,那便是我鎮北侯府的奴仆,便是我這當主子可隨意發賣,隨意打殺了的!”
江雲娘的話,讓容氏從腳底冒上一股寒意,直衝腦門,震的腦子嗡嗡作響。
“當然,本夫人今日也並非是要將嬤嬤發賣了,或是打殺了。”
江雲娘悠悠往椅背上靠了靠,動作沒那麼端莊,卻令她十分舒適。
“本夫人前來隻是想提醒嬤嬤,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別等那點兒恩情磨沒了,才想起自己的孩子在何方。”
江雲娘適時閉上了嘴,一雙清亮無波的眸子,盯著容氏半晌,才緩緩起身。
“嬤嬤再瞧不上本夫人的出身,本夫人也是這府裏的主子,嬤嬤自持身份,再人前顯貴,也不過就是一介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