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母女自那日起,像是破了窗戶紙,漸漸親密起來。

清芳的性子也不似從前那般,人開朗了,話也多了,時常見到她都是跟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十月末,寒風陣陣,院內院外的樹木都已剩下光禿禿的樹杈,枯草也都被奴仆們打掃幹淨,僅剩下一片蕭索之氣。

屋裏已經用起了炭火,江雲娘如今寫上兩篇字都要用手爐烤一烤手了,回複完她家世子爺的信件,江雲娘捧著手爐,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桌上的冬裝。

“一並交給顧雨,給爺送去。等會兒康平回來讓他試試看,我總覺得他這些日子似乎有長個子了。”

秋瑾站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夫人放心,前半個月才給公子量的身,不會給公子做小了的。”

江雲娘點了點頭,皺了皺鼻子,眉心微擰“這兩日送來的羊肉膻味兒怎麼這麼重?”

江雲娘忍不住的嘟囔一句,又覺得這屋裏的炭火味道也比前幾日味道大了,熏的她難受。

凝霜和秋瑾相互看了一眼,這幾日了,用的都是同一隻羊,怎麼會膻味兒突然大了?

江雲娘披了件鬥篷,站在了門前,瞧著陰霾的天,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憋悶。

“瞧著像是要下雪了,打入了冬,連場雨沫子都沒見到過,真盼著能好好兒下場雪,明年的收成就有指望了。”

張嬤嬤來取康平的冬衣,瞧著天,帶著幾分喜氣的嘟囔著。

秋瑾給江雲娘換了手爐,回來正巧與張嬤嬤碰了個麵對麵,笑盈盈的請張嬤嬤進門,調笑道:“嬤嬤您可是真是什麼都懂,一場雪也能看出明年收成好不好?”

張嬤嬤進門先給江雲娘行禮,眉梢兒高挑著:“你們這些丫頭,沒種過田,自是不知道。這老話兒說的好,今冬大雪落的早,來年收成一定好!”

“就是......瑞雪兆豐年!反正是好兆頭!”

秋瑾神色頓了頓“咱們的確是沒種過地,不過咱們倒是不盼著下大雪。”

“漠北苦寒,也不知今冬會不會開戰,若是開戰之時,再下上一場雪,邊防的兵將恐怕就又要多受些罪了......”

她哥哥也跟著侯爺去了前線,她可不盼著哥哥受那樣的罪。

江雲娘提了提氣,邁過門檻,站在了屋外。

哪件事沒有利弊?

下場大雪,明年能救多少的莊稼,活多少的人。

可若下了大雪,今冬又要凍死餓死多少人,誰也不知。

這便是輪回嗎?有去有回,有死亡,有新生......

新生?

江雲娘捧著手爐碰了碰自己的小腹。

她身體康健,月事向來最準時,嫁進來有整一個月了,月事還未來.......

她是有過兩次身孕的人,結合她這兩日的反常,心裏便有了些許猜測。

院外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傳來,讓江雲娘下意識的側目。

康平歡歡喜喜的從院外衝進門,風風火火的朝著江雲娘撲過來。

“娘!二嬸娘要給念章念安生妹妹了!”

外麵的歡鬧原來是因為崔氏有了身孕,也難怪她今日都沒到前廳去過。

江雲娘的眉宇舒展開,伸手接住康平,拂去他額前的汗珠。

“娘,今日的羊肉湯還加了紅棗?聞著就是一股香甜味兒。”

“先生說今日要下雪,也不知會不會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