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瑞霖天不見亮便躡手躡腳的起了身,悉悉索索穿衣裳的時候,還是將江雲娘吵醒了。
江雲娘從床幔中探出腦袋,外麵已經是燭火瑩亮,揉了揉眼輕喚了一聲“爺。”
“爺準備走了,你繼續睡,天兒還早著呢!”
顧瑞霖怕再吵到她,提著衣裳就準備往外走,江雲娘緩緩起了身。
“我幫爺束發。”
江雲娘有了兩次的經驗,打理起他頭發十分順手,顧瑞霖瞧著似乎比顧時給他束發束的還要好,還要快!
顧瑞霖照了照銅鏡,滿意的起身,轉身看到江雲娘披散著頭發,披著襖子,眼尾泛紅的樣子又是一陣不舍。
伸手捏住她的一雙小手,再次囑咐道:“爺不在家你照顧好自己,管家送來的東西,一樣也不許落下,都得吃到肚子裏去。”
“缺什麼少什麼,也吩咐管家去幫你置辦,天寒地凍的,你自己少出門兒。”
“答應你的首飾,等匠人大好了,就給你送來。”
“嗯。”江雲娘柔順非常地,輕輕點頭。
“爺在外也要好好保重,缺什麼少什麼,給雲娘來信,讓他們給爺捎過去。”
顧瑞霖的目光又移到江雲娘的腹部,用手背輕輕碰了碰。
“莫要折騰你娘!”
“噗嗤~哪有孩子不折騰娘的,爺可別胡說了,雲娘好著呢,孩子也好好兒的。爺放心!”
江雲娘噗嗤笑了一聲兒,嘴角兒微微上揚,眉眼彎彎柔和又帶著幾分暖意。
“都好好的,就好......爺走了,別往外送,回去再睡會兒!”
江雲娘跟著他的步子到了門前,目送他出了院子,顧瑞霖站在院子門前又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進去。
直到顧瑞霖的身影瞧不到了,江雲娘才抖了抖肩膀,搓著手,鑽回被窩裏。
冬日裏,還是火炕睡的舒服,這床榻雖說做工精良,精美無比,卻在這冬日裏日日都將她在清晨裏凍醒。
爺那火爐似的身子不怕冷,她卻撐不住,爺這個冬日裏又不在家中......
回頭還是讓人將那東廂房的火炕通了吧!
*
真是懷孕之後就變困乏,她這一個回籠覺連習武的時間都錯過去了,起來吃了小廚房準備的包子和粟米粥,就有人傳話兒來說是汪家來了人,婆母讓她前去打個照麵。
三弟妹的家人來了,出去見見也是應該的,江雲娘一身素淨端莊的打扮,跟崔氏前後腳進了前廳,進門就見汪氏紅著眼坐在最下首的位置。
崔氏有意放慢了腳步,跟江雲娘並排站在了一起,給她了一個淺淺的笑意,與她一道上前行禮問安。
來的人是汪氏的母親,老人家有五十了,花白著頭發,又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也要跑這一趟,可見父母之心。
“這便是侯府的新媳婦吧?可真是嫵媚之姿,豔麗之色。”
汪家夫人這一張口,就讓江雲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大族婦人是這麼誇人的?就算她出身市井,也知道這兩個詞並非描述良家女子。
“汪家夫人謬讚了,雲娘於三弟妹比起,就是那屋簷底下的燕雀,如何與三弟妹爭這豔麗二字?”
汪氏此刻瞧著婆母麵上的神色,簡直如坐針氈,她不是跟哥哥說了,不要讓母親來麼?!
這下如何是好?
汪家夫人鼻孔上揚,冷眉冷眼的瞥著江雲娘,對杜夫人道:“夫人家這新媳婦倒是個不肯吃虧的,也難怪我家榮淳被氣到做了蠢事。”
杜夫人雙手一緊,抿著嘴十分不悅,站在杜夫人身後的顧清芳,驚愕的睜圓了眼睛。
江雲娘心口像是被人堵了東西,憋悶的很,若不是在侯府中,她必定要將這蠢婦罵個狗血淋頭!
崔氏眼睛在汪家夫人和汪氏的身上轉了轉,心下了然,能養出來這麼個蠢東西的人,那必定比這蠢東西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