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瑞霖不放心江雲娘自己去,親自提著一隻燈籠,牽著她的手,送到了春喜院的門前。
“別逗留太久,爺就在這裏等你。”
江雲娘雖然剛才就沒勸動,還是忍不住又開了口。
“爺還是回去吧,雖說開了春可夜裏還是風涼的......”
“你少兩句廢話,爺就能少吹陣冷風,快去快回。”顧瑞霖繃著臉輕輕推了推她的小手臂,示意讓她趕緊去。
江雲娘也隻好聽話照做了,提著裙子邁進春喜院,又回頭瞧了瞧,顧瑞霖在外麵站的筆直,朝她揮了揮手讓她快去。
崔容嫣知道大嫂來了,擦了擦眼淚,從榻上爬起來,想裝作精神些的模樣,卻看到她進來的那一瞬,又繃不住的掉了淚。
她嫁進侯府,這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家裏雖說會時常來信,卻沒有一人來看過她。
母親最常跟她說的,不是問她過的好不好,而是要讓她在侯府想盡辦法站穩腳跟。
也從未問過她,受過什麼委屈沒有,也沒問過她過的好不好......
父親那頭,這麼多年,隻來過一封信,便是汪氏的父親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來信囑咐她要與汪氏和平共處,莫要生了嫌隙。
雖說這些年她過的不差,也沒人會威脅她在侯府的地位,可她這心裏還是會覺得委屈。
“好了,好了,不是什麼大事,莫要傷心。”
江雲娘雖說跟崔容嫣是一般大的年紀,個頭也沒有崔容嫣那般高挑,伸出手臂去擁抱崔容嫣的那一下,卻是溫暖的很,十足的像是個長輩。
“咱們坐下說,別哭,你在這裏哭,他連自己錯在哪裏了都不知道,這樣終歸不是辦法。”
江雲娘牽著崔容嫣瞧了瞧喜梅,喜梅喜杏立刻會意,將羅漢榻上的小桌案放到一邊去,又找了兩床緩和的褥子墊在了兩位夫人的身後支撐著腰。
“錯又不在你,你哭什麼?要哭也該讓那不知錯的去哭,去著急不是?”
崔容嫣睜大了眼睛,覺得是這個理兒,可......
“男人沒有咱們女人這般細致,有些事情他一下兩下,三四次他都未必能想到正頭上去。”
“我來之前,也是因為他找到他大哥那裏去了,問誰惹你不高興了。你說......”
崔容嫣微微張著嘴,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更是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江雲娘伸手掖了掖身後的褥子,繼續找了個舒服姿勢靠著。
“你說他是真不關心你?不在乎你?”
崔容嫣搖了搖頭,此刻已經不再想哭了。
“對吧,我也覺得不是。要不然他不至於都找到他大哥那裏去,也可見他這不是一般的笨拙。”
江雲娘往崔容嫣跟前湊了湊頭壓低了聲音道:“笨拙也有笨拙的好處,至少你不會擔心他有外心,真要是那一張口就把人哄的死去活來的,那日子才是最難過。”
崔容嫣十分讚同的點了點頭,眼睛都亮了幾分。
“那......那我要直接跟他說錯在何處?”崔容嫣又犯了難,這要怎麼說?她又真能說嗎?
她的確是個炮仗脾氣,可那也是對外,夫君就是她和孩子的靠山,她怎麼能......
江雲娘猶豫了一下,都已經將人關在門外了,這時候再放進來說,你哪裏哪裏錯了,語氣就算再硬也不是興師問罪,而是主動求和。
要麼當麵兒就說,要麼就幹脆關在外麵關著,等他自己想清楚再說。
“等他來問,他若不問,那就等他自己想清楚。”
“他若來問,你也不必藏著掖著,把委屈都倒出來,讓他聽聽,若是誤會就解決了,莫要憋悶到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