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內,黃昏之時,城內百姓足不出戶,護城軍馬進進出出,巡邏更是一波比一波更緊。
城內城外滯留的商隊,哪個不是敢怒不敢言,就連門路不一般的,也是一樣進出不得。
薑雲庚進城的時候,並未帶商隊,遮麵的麵具也不見了,露出一副清俊的麵容,一身粗布袍子,獨身一人背著行囊,化身成了投親的書生。
守衛之人再三檢查之後放行,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了城門。
“憑什麼他能進,我們進不了?!”
此時被困在城外的商隊中,有人不樂意了。
“去去去!人家什麼人,你什麼人!滾一邊兒去!”
“哎?!你一個看門狗......他什麼人?不就一個窮書生麼?!”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們這些商戶,哪家不是有靠山的?”
“我們都被困在你們西涼郡大半個月了!什麼由頭也說不出,進不能進,出又不能出,寫封信還被你們扣下,這是什麼道理?!”
“你們涼州太守,就不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往後仕途受損麼?”
涼州城並沒有原州城那般繁榮,這些商隊,大多也都是因為原州城那邊有戰事,所以選擇從涼州城繞段路,出關口將東西販賣到關外各地去。
可誰能想到呢?
這沒打仗的涼州城,還莫名其妙的封了城,不但封城,他們現在連西涼郡都出不去,想再從別處繞路都不成!
薑雲庚前腳進了城門,後腳城門前就鬧騰起來了。
他那嘴角微微勾起,背著行囊徑腳步輕快,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薑雲庚在城中繞了大半圈,到了一處不算偏僻,卻也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巷子進去。
這巷子裏本就隻有一戶的大宅子,很是清淨。
薑雲庚跟著老仆,進了宅子,穿過二門便聽到了琴聲。
那琴聲如訴,幽思綿長,寥寥幾弦間,讓看起來跳脫活潑的薑雲庚,也忍不住的歎息。
薑雲瀚所在的房間中,除了一張桌幾,一張椅子,幾乎空無一物,格外空曠。
薑雲庚進了門,他的指尖依舊不停。
陽光透過床廊,照進屋內,照在他的琴上,指尖上,照在他那素白的衣袖上。
那張帶著麵具的臉,卻隱在昏暗之中,半閉著眼眸,始終帶著一股濃濃的疏離。
薑雲庚輕抿著嘴唇,眼裏帶著不忍,往前走了兩步。
“哥,我來了。”
薑雲瀚眼皮微微抬起,盯著琴,落下最後兩個音節,撫住琴弦。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薑雲瀚的聲音是一種不正常的嘶啞,聲音不大,卻對於薑雲庚來說,威懾力十足。
薑雲庚瞬間垂了腦袋,端端站著,一言不發。
“為何逃婚?”
“不喜。”薑雲庚回答的坦然。
薑雲瀚眸中的冷冽漸漸褪去,暖陽將他的有了幾分溫和。
“雲庚,你不該任性的......”
薑雲庚抬起頭帶著幾分倔強。
“哥!阿依努爾喜歡的是你!可你偏要將她推給我,難道任性的不是你嗎?”
薑雲瀚眼眸閃了閃,嘴巴抿成了一條細線,看似沒有半點情緒,半晌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