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撤兵之後,各處重新做了布防安排,時間便進了十月。

顧瑞霖養了一個月的傷,待傷口養好之後,便又重新撿起了差事。

原州城西邊的城牆已經修補好了,還是能看出一些斑駁的痕跡。

城西損毀的民房,都已經重建,關口也開放了,城內又恢複了繁榮景象。

鎮北侯戰後第一次回城,也到了十月初。

原州城各處都在搶收糧食,無論是小片的平原,還是山地梯田,都有普通百姓的身影。

西邊田地,被敵軍踐踏,毀壞了不少,也隻能挑著撿著將還能吃的糧食收了。

好在侯府已經下令,西邊今年減免賦稅,如此一來,他們就不用擔心交不上賦稅,會被充徭役了。

就算全家人的口糧不夠,還可以進城去做些零散的活計,掙些銀錢買糧食。

鎮北侯一路巡查莊戶,賦稅征收,心裏有所盤算,也有所擔憂。

漠北如今與朝廷失去了聯係,而他並未主動派出人去,從別的通道送信去。

事實上,他心中是搖擺的。

漠北地處荒漠與貧瘠的黃土原之間,能種植的作物十分受限,產量無法保證,若是遇到幹旱年,顆粒無收也是有的。

如果沒有朝廷給的糧食,三十萬鎮北軍,連自足都難。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此番是脫離靖國,自立門戶的絕好時機。

鎮北侯回府之後,第一時間去看杜夫人的傷勢,杜夫人身上的幾處傷口早就愈合好了,隻剩下略微猙獰,肉粉色無法消除的疤痕。

“這一次實在是凶險,是我大意了,沒能及時察覺出敵軍的聲東擊西。”

“若是再早一些察覺,早幾日做好布控,也不至於......”

杜夫人隔著衣料,摩挲著手臂上的傷疤,抬眸挑眉道:“侯爺回來這一趟,隻為了後悔?”

鎮北侯怔愣一瞬“自然不是。”

隨後長歎了一聲,手扶在了杜夫人手上,神情帶著欣慰和愧疚。

“也好在咱們一家,沒一個孬種,老三死守拖住了赫連部,老大又一箭射殺了赫連多敦,還與赫連部的精銳纏鬥多日,三千對陣五千,直至將其消磨殆盡。”

說到這個,鎮北侯沉默了一瞬,眼裏透著心疼。

“這小子還算運道好,撿了條命回來。”

“清瑩這丫頭,也不比三個弟弟差,上陣衝殺一點都不含糊。隻是,此行太過危險了,往後還是莫要讓她單獨帶兵出去。”

“她不比瑞霖,她那牛勁上來,是一點變通都不知。”

杜夫人冷瞥著鎮北侯,鎮北侯卻似是全無察覺,繼續自顧自的道:“我帶兵趕到的時候,她隻帶著那三千人,橫衝直撞的進了敵軍的後撤隊伍,將其衝散了半截。”

“若非是援軍到的及時,她那三千人一旦被圍,後果不堪設想!”

“你當你家姑娘是真傻啊?她不遠不近的追了一天多,為何早不衝,晚不衝,在援軍來之前衝進了敵軍的隊伍?”

杜夫人一雙虎眸上下掃著鎮北侯,麵上帶著幾分嫌棄和氣惱。

“她就沒跟你說,她為何要緊追著那呼延寶讚?”

鎮北侯還真不知其中緣由,杜夫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處道:“是呼延寶讚帶人,專門前來射殺我。”

鎮北侯擰眉,琢磨了一下。“可清瑩在你受傷之前就已經出了城,又怎會知道?”

杜夫人豎起了三根手指:“這是第三次傷到的,前麵兩次清瑩都在我身邊,甚至還替我擋下 了兩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