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雲娘得了空閑,支走了屋裏其他人,隻留下了桂芳。

“錢掌櫃說,朱有才是年前將陶姚仙接進門的,朱有才如今沒了生計,還未出正月就拖著傷,尋起了鋪子。似是想做回麵食鋪子的老本行。”

江雲娘眼皮都不曾抬起,從她這裏被驅趕,隻怕這城裏也沒人敢租給他鋪子了。

“朱有才還算是有幾分戒心,沒將家底交給陶姚仙保管,也沒去府衙登記婚書。陶姚仙倒是鬧過兩回,沒討到什麼便宜,現在也不明著鬧了。”

“不過朱氏的三個孩子也不怎麼好過,陶姚仙大抵是為了從夥食上摳些銀錢出來,竟然讓兩個男孩子去湖上砸冰撈魚。”

“哼!”那個禍害玩意兒,若是不作妖,她才會覺得奇怪。

“朱有才就沒攔著?三個孩子也沒反抗?”

十來歲的男孩子,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就被一個陶姚仙拿捏住了?

說起來桂芳都有些不忍了,咬著牙道:“那朱有才,攔了跟沒攔也沒什麼差別!”

江雲娘神色沒什麼變化,心中亦如秋水,毫無波瀾。

沒了親娘,爹也變成後爹了!

“尋到陶姚仙的親生父母了嗎?”

她是覺得朱有才好歹是三個好孩子的生父,若是誠心悔過,將禍害除了,他們一家還是能好好過幾十年日子的。

現在看來,又是她小瞧了心性,低估了朱有才的愚蠢!

朱嫂嫂屍骨未寒,他卻將陶姚仙接進了門!

就算沒有婚書,無名無分,她那肚子裏卻還有朱家的貨!

隻要朱有才承認,陶姚仙的身份,就能壓上三個孩子們一頭。

依照陶姚仙的性子,想要尋理由拿捏孩子們,就一定能拿捏的住!

既然如此......

也隻好看孩子們如何選了。

桂芳點頭:“找到了,不過隻剩下她那生父了。一身破爛不堪的,也沒人知道他媳婦去了哪裏。”

江雲娘眼眸深邃,手撫著肚子剛剛凸起過的一小片,沉聲道:“有他一個就足夠了,讓人知道她閨女,尋了個富戶,其他的也不必多透露。”

“再告訴錢玉生,十幾歲的男孩子,都是頂天立地,撐門戶的,不必一味的護著,重要的不是他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而是要讓他們想清楚,往後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錢玉生這麼一味的護著,朱有才心裏也會生出幾分底氣來,再加上陶姚仙那小禍害,沒準會拿著三個孩子作伐,從而從她這裏得些好處。

她也不是要不起這三個孩子,但......

朱嫂嫂走了,她若是就此將三個孩子接到手裏,也難保不會養出什麼仇怨來。

他們得明白自己該如何活,怎麼活,想不清楚,就算她將他們的路鋪的在平坦,他們也未必能走的了。

*

冬日寒風凜冽,蕭關城牆下,三萬西涼軍雖已受降,卻還駐紮在關外。

楊崢帶著一小隊人馬,準備入蕭關。

“楊崢!你個白眼狼,你給我站住!你竟敢投敵,看我不捶死你!”

馬奎掙脫了束縛,舉著雙錘,直衝衝的朝著楊崢撲來。

從前馬洪濤在世時,怕馬奎仗著這把子力氣,四處傷人,將他那兩把鑄鐵錘,換成了空心木頭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