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有人、有人要害......”
“明遠,爹都知道,你聽爹說。”
林子裏已經是蒙蒙亮的時候,父子二人窩在狹小的石洞中。
“哪裏疼,告訴爹。”
崔太守很快從心中劇痛中抽離,用袖子蹭掉臉上的淚水,開始伸手檢查觸摸檢查他身上的傷口。
身上刀傷好幾處,看似沒有致命傷,右邊的鎖骨和手臂斷了,好在崔太守尋來的及時,否則崔明遠這條小命,就真的難保了。
“幸好,幸好!”崔太守一邊從懷裏掏著從原州城帶來的金瘡藥,一邊嘴裏呢喃著。
“明遠,你聽爹說,你不能留在盛京了。”
“爹來安排,送你去原州城。”
崔明遠眼裏淚光閃爍,他躺在這裏想了很多。
想著爹為何自小就不喜看他張揚自信的模樣,想著為何爹始終都念叨著木秀於林那樣的話。
想著今日自己被同窗好友的背叛,想著皇帝為何要要他的性命。
也想著還在原州城等著他前去迎娶的姑娘......
此刻聽到父親的話,崔明遠什麼話也沒有說,隻將緊握在手心的東西,塞進了父親的手裏。
他明白父親的意思了。
這一次,他要放棄少年意氣,為了爹娘,為了崔家,也為了自己和一直在等候他的姑娘。
聽從父親的安排,裝慫一次。
“爹,您和娘要保重,還有祖父,兒子不孝......”
“我的傻孩子,你能活下去,就是對爹娘和你祖父最大的孝順啊!”
崔明遠合上眼,嚐試著屏住呼吸。
“兒啊!兒啊!......”
崔太守抱著崔明遠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守在外圍的重雲心頭一震,眼淚也掉了下來,不管不顧的朝著那邊奔去。
崔明遠的‘屍體’被抬出林子,剛剛還有霞光的天,不知是怎麼了,又被陰雲遮蓋,透不出光亮來了。
崔太守拉著自己的兩個親信和重雲,緊盯著崔明遠,聲音極小的做著安排。
三人在城門外的義莊上,將鶴鳴與崔明遠的衣裳調換,將崔明遠裝進了原本為鶴鳴準備的棺槨中。
由三人護送,朝著荒郊而去。
崔太守這才命人去通知官府,前來備案。
而被調換了衣裳的鶴鳴,臉上的原本就血肉模糊,再被換上了崔明遠的衣裳,平常與崔明遠不親近的人,很難分辨出是真是假。
崔太守在義莊哭的幾度昏厥,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喪子之痛。
就這樣,官府備案之後,頂著陰雨綿綿,崔太守帶人將‘次子 ’抬回了家中。
金夫人得知次子遇襲,便一夜未睡,好不容易守到了天明,頭頂上的陰雲壓的她幾乎喘不上氣。
聽到次子殞命的消息時,金夫人連淚都沒掉下來,捂著心口軟了下去。
“夫人!夫人!快請大夫。”
金夫人被人手忙腳亂的抬到了屋裏,身旁的婆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揉穴位。
好不容易讓金夫人吐出了那口氣,人也緩緩醒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茫然,
“剛才、我剛才好似做了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