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入冬以來總是陰雨綿綿,昏暗的天色,像是能操控人心。
薑家脫了汙名,那座宅子在良辰吉日,又掛上了薑府的匾額,卻沒能給這府上平添一絲的喜氣。
薑雲瀚終於在十八年後的今日,恢複了薑家子的身份,披麻戴孝重新將薑家的牌位請回了府中祠堂。
重新寫了族譜,重新建了藏書閣,重新啟用了薑氏族學......
卻依舊沒有薑家往日的榮光,他看到的,隻是空蕩蕩,了無生氣的薑府。
“公子,秦王殿下來了。”
枯坐在藏書閣中的薑雲瀚,回了回神,起身道:“我出府去迎。”
秦王怔愣著看著薑府的匾額,又想起了薑太後,兒時的記憶再度席卷而來。
薑太後雖是皇兄的母妃,卻對他也視如親子的,隻是要顧及皇兄,平常並不彰顯。
現在細細想來,薑太後對他卻疼愛,隱匿,細密,無微不至。
反觀皇兄,似乎並沒有享受到這些,薑太後對皇兄似乎很是放縱,事事都依著,事事都哄著,不像是疼愛,倒像是......捧殺?!
“不知秦王殿下前來,失禮失禮。”薑雲瀚從府中迎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身姿帶著謙卑。
秦王想到深處之時,不免一身冷汗,不敢再細想下去,收斂去心中的驚愕,臉上也掛上了真誠的笑意,拱手道賀。
“聽聞表哥重新掛了匾額,本王是前來道賀的。”
薑雲瀚帶著秦王在府中走了一圈,看了各處,天色還早,烏雲也有了散去的跡象。
“秦王殿下,有沒有興趣與在下,前往郊外那莊子上賞一賞雨後景色?”
薑雲瀚邀請,秦王不多想便應下了。
二人乘坐馬車一前一後,在護衛的簇擁下,離開了盛京,前往郊外。
薑雲瀚卻沒有將人從正門帶入院子,而是兜圈子將人帶到了離後門不遠的一處山腳下。
這山並不高,林深樹密,有片茶樹,還有幾棵杜鵑,那杜鵑樹下,有兩座無名墳頭。
秦王打量了一番周圍,疑惑的收緊眉心。
“殿下可還記得您的生母?”
薑雲瀚步伐不緊不慢的朝著那兩處墳包處走,提起了前塵舊事。
秦王跟在他身後,目光從墳包上移到了杜鵑樹上,又轉回了薑雲瀚的身上,搖了搖頭。
“我隻知道,生母在本王很小的時候便離世了。”
人人都說他的生母身份卑微,又惹了父皇厭棄,所以他是出生在冷宮裏的。
就算是他的降生,似乎也沒讓生母的處境有什麼改變,所以早早便病逝了。
他隻記得他那時,吃不飽,穿不暖,經常是頭昏眼花,見到耗子都想咬上一口。
後來他到了薑太後身邊,是薑嬤嬤帶著他,教會了他很多東西,那幾年,也是他過的最好,最難忘的幾年。
薑雲瀚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到了墳前,扶著衣袖,彎腰伸手將墳包上的雜草一株一株的拔掉。
頭也不抬的細細道來:“我爹,有三位兄弟,有兩個妹妹。”
“我的兩位姑母。一位是親的妹妹,薑舒蘭,一位是庶出的妹妹薑霓裳,便是你們說的薑太後。”
秦王點了點頭,這個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