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兄妹促膝長談到深夜,第二日清早,薑雲瀚便不告而別,之後的大半年裏,江雲娘都沒再與他見過麵,偶爾也會從留守在慶州城中的薑雲庚口中聽到他的些許近況。
直到這年年底,到了天寒地凍的時節,薑雲瀚以故人之子的身份,求見慶王顧成忠,及王後杜紅英。
薑雲瀚入了書房,江雲娘才得了消息,放下了手頭之事,到了書房外等著。
“世子妃,王後娘娘吩咐,讓您到偏殿等候,莫要著了涼。”
江雲娘點了點頭,看樣子,這場談話,要持續很長時間。
想起他從前說的獻城之事,她這心裏就是一陣忐忑。
她是知道打下三座城池是需要多大的代價的,他如今隻是一介商賈,又如何能取三座城池呢?
這場談話,比江雲娘預想的還要久,已經到了午後。
薑雲瀚出來的時候,手上捏著一紙詔書,看到站在偏殿門前的江雲娘,嘴角掛笑。
上前一步,又慌忙摸了摸臉頰,收斂笑容,側過身去,試圖遮掩麵上的傷痕。
“薑公子,您的東西。”女使將他的麵具捧出來,薑雲瀚十分迅速且熟練的戴上了麵具。
“哥......”
江雲娘其實已經看到了那傷痕,很想告訴他其實不必刻意遮掩。
可她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人都是要顏麵的,從哥哥認出她之後,便每一步都在為她考慮,她也得護著他的顏麵才行。
“放心,都妥了。”薑雲瀚戴上麵具之後,又掛上了笑容,將那詔書放在了江雲娘的手心。
“哥哥這一趟,可還好?”江雲娘並未打開看,也沒有問關於那三座城池的事情。
薑雲瀚伸出手想揉揉她的腦袋,可又想到她如今是慶國的世子妃,並不是從前在家中的那個小女孩了,又笑著悻悻地收回手。
“放心,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接下來慶國要準備招降城池之事,世子妃也得準備起來了。”
薑雲瀚上下打量了江雲娘一番,目光放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眉心微蹙。
“有身孕了?幾月了?可有什麼不適?有了身孕,怎麼還出來等我,這天寒地凍的......”
江雲娘心頭一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的溫和打斷了他的憂心:“哥,我很好。他們也很好。”
薑雲瀚的喉嚨梗了梗,他們?
江雲娘抬眸解釋道:“已經三月餘了,瞿表哥說,是雙胎,孩子很安穩。”
“哥哥接下來如何打算?可願留在這慶州城中?”
薑雲瀚眼眸深沉,不知是在想著什麼,最終還是點頭,願意留下來。
薑雲瀚替江雲娘謀的是東嶽國,與靈州城相比鄰的三座城池。
由於江雲娘有了身孕,無法長途跋涉前去操持受降之事。
這一趟便是顧瑞霖與薑雲瀚兩人前去的,在新春來臨之際,慶國便又是雙喜臨門,未曾損兵折將,收下三座城池,是其一。
其二便是,三公子顧瑞駿,迎娶吐蕃嫡公主,兩國交好,修訂了十年不開戰的契書。
兩國交好之後,讓蜀國與東嶽國也徹底的歇了來犯的心思,之下定決心要休養生息,壯大實力。
慶國卻是以戰養戰的路數,不但東出繼續建城擴大領土。
還在連續五年對靖國用兵,逼得靖國不得已,已經開始考慮遷都之事了。
顧成忠培養的小將,如今都已經曆練成了能夠獨當一麵的大將,鎮北軍的勇猛之名已經傳遍諸國。
慶國建國的第七年,秋日圍獵,江雲娘牽著一對如同年畫娃娃似的龍鳳胎,進了營帳,到了王後杜紅英的身邊。
“蓁蓁寶貝來啦,快到祖母這裏來。”
杜紅英見到小臉紅撲撲的顧雅蓁,便慈眉善目的招手。
江雲娘另一側的顧念珩卻不樂意了,嘟著嘴也跟著顧雅蓁衝了過去,小牛犢似的先妹妹一步撞進了祖母的懷裏,轉頭對著妹妹得意的笑。
顧雅蓁見到此種情景,愣在了原地,委屈巴巴的看著哥哥耀武揚威的樣子,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剛剛進來的顧成忠看到這小子的模樣,氣的發笑,上前一把將顧念珩從妻子的懷裏提了出來,抱在懷裏教訓道:“你是怎麼好意思跟妹妹搶,還耀武揚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