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白蘇回想起剛才的事,那剛褪去一些的浮紅又悄然從脖頸蔓延上來,他裝作無事偏了偏頭。沒有提起,而是轉移了話題。
“常大哥,留在北郡遲早會再卷入紛爭,即便襄王無意爭權,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手裏的兵權,始終是禍患。”時白蘇提起這事很是憂心,他請辭的念想萌生很久了,可是真說讓他放手不管,他自問他沒辦法那麼決絕地割舍。北郡他住在這裏太久了,有感情了,而襄王待他的好,也不是能直接互不相欠的。
“我想跟襄王請辭。”時白蘇緩緩說道,推著常熠坐到一旁的石柱椅上,聲音很小像是沒什麼底氣。
他自己也沒做好決定,或許隻是想著說給常熠聽,又或許希望能得到常熠的想法,說不定可以為他指引方向。
“襄王殿下北征大捷,必定要班師回朝。屆時北郡離不了你,你想請辭也不急於一時。你也說希望我能功成身退,我是做不到了,我等你功成身退的那天。”
時白蘇從常熠的表情中讀到的是支持,從常熠的臉上他看不出任何虛情假意的違心。
時白蘇心頭微動,有個念想明顯占據了上風,帶他走把他藏起來。
“常大哥,我帶你歸隱好不好?我們兩個人去哪都成。我不想讓你因為我的緣故再身置險境。”
常熠突然抬起頭,伸手擋了擋光,半眯著眼睛望著天。
“伯樂識馬,豈能辜負?”
時白蘇聽出常熠話裏有話,他是在告訴自己:你頗受襄王重用,怎麼能說請辭就離開?
“我知道我時家當年於襄王的恩情,他早已還清。這些年來在北郡一直受到襄王的照拂,說到底是我虧欠他這份恩情良多。可是....”
聽他這麼說,常熠閉上眼睛,幽幽歎了口氣,“是我影響了你的抉擇是嗎?”
“不是的!”時白蘇生怕對方因為自己這些猜測而妄自菲薄,覺得自己是拖累。
常熠猛然睜開眼睛,此時眸中多了些鋒利銳意。
“白蘇,我從襄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欣賞他能一直保持初心守衛邊疆。但他是皇族,他身為將軍無可挑剔,身為皇子卻手握兵權,必將不為其他皇子所容。”
“……”時白蘇知道,常熠心中一直有片屬於自己的沙場,埋藏在回憶裏。他的將軍過去把自己埋葬在其中,在他的努力下才漸漸複蘇活回了人間。
“他能有如今的戰績,你在北郡的作用不容小覷。北郡能成為他堅不可摧的後盾也和你有很大關係。你身為他身邊的有力助力。你現在走了,他怎麼辦?北郡怎麼辦?”
時白蘇猶豫著,卻還是有退路可循,“北郡王府幕僚眾多,軍營帳中還有軍師坐鎮。不是非我不可。”
“可他最放心的是你。他把你當兄弟,把北郡交付於你,甚至能容下我這個前朝殘將。”
“常大哥.....”時白蘇怎麼會不明白常熠的意思,隻是他從常熠口中聽到這些話感觸良多。常熠在為他考慮,沒有摻雜任何私心,哪怕知道這條路不太平也要陪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