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賓客再次回到會場時,會場中央亦然擺放著漆黑暗紋棺木,棺蓋被取下擺在一旁。
鬆本桑從門口接待人員的手中接過一束純白的鮮花,隨著人群圍著棺木站成一個圈,默默注視著中村倉駿的遺體,以作最後的告別。
片刻哀悼後,中村咲希帶領著賓客,將手上的鮮花放在遺體的四周。
鬆本桑將花束輕輕放在中村倉駿的右手邊,目光從他的遺體上滑過。
純白色的菊花簇擁著中村倉駿,仿佛他安詳地睡在花叢中。
鬆本桑站在人群中,沉默地看著工作人員將棺木緩緩地蓋上,而後神父宣布這場葬禮的結束。
退場的大門“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
涼風裹挾著水汽席卷而來,化開了賓客眉間的沉鬱。
暗沉沉的天空好似要傾倒一般地下壓,間或一條紫蛇閃過雲層,照亮了一瞬,如白練般的大雨隨風起舞,舞姿妖嬈。
鬆本桑拎著禮袋,站在屋簷下等候,涼意順著腳踝向上蔓延。
不冷,卻讓她意識到,要入秋了。
朦朧間,有人撐著打傘,破開雨幕朝她而來。
等待。
鬆本桑在唇舌間玩狹這個頗為溫情的詞,回想起了十二年前。
年幼的她站在小學門口,殷切地張望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等待著她的父母。
她有好多好多新奇的事想和他們分享,老師第一次的點名、同學送的小花、第一本課本......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疼愛她的父母,撲在他們溫暖的懷裏,傾述她的快樂、她的疑惑、她小小的煩惱。
終於,她看見了屬於她父母的白色車輛朝她駛來,她開心地想要呼喊。
“嘭、嘭嘭。”
她的呼喊聲被接連的爆炸聲掩蓋,無人聽見。
那輛白色的車化作滿天火光,在她眼前炸開,翻湧的熱浪掀起了她的劉海。
她直愣愣地看著肆虐的火焰,猩紅的火光在她眼中搖曳。
六歲的她,已經清楚地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人群慌亂的驚呼聲淩亂嘈雜,可她卻清晰地聽見了火焰燃燒的聲音。
鬆本桑垂下眼瞼,勾起漫不經心的笑,慢條斯理地走入新井裕一撐起的傘下。
她心想,她討厭這個詞。
輕紗隨風飄動,她精致如畫的麵容若隱若現。
新井裕一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鬆本桑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但這並不妨礙他欣賞。
他挑眉看著她走到他身旁,將傘朝她傾斜,聲音低沉地說道:“久等了。”
“算不上久,走吧。”鬆本桑仰頭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視線而下,停在了他執傘的手臂上,輕輕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新井裕一無奈地笑了笑,同她一起走入瓢潑大雨之中。
新井裕一的雨傘很大,即便三人同撐一把傘猶顯得綽綽有餘,何況現在僅僅隻為兩人擋雨。
然而這雨幕隨風飄動,再寬大的雨傘隻能遮擋住落在傘麵上的雨水,無法阻擋隨風潑灑而來的雨水。
鬆本桑餘光從新井裕一身上飄過,輕輕擰了擰眉。
新井裕一高大的身體微微側了側,為她擋住了吹來的風以及潑灑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