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內心的苦(1)(1 / 1)

我在這裏替馮唐訴訴苦。

從《萬物生長》、《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到最新的《北京北京》,一路看將過來,對於馮唐,我是服了。他的才藝表演,直若在菜戶營附近,忽然來了一個賣大力丸的,令閹人和陰柔之氣者,皆神情振奮,如獲至寶。凡是喜歡馮唐作品的,我暗地裏數了數,還真是,以渴望牛逼者、以牛逼自居者和日漸嫵媚者居多。

“媚態”與性別無關,這是中國文壇的日常生態場景,不多說。“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中國人的眼力價兒都盯著一點看:眼看他樓塌了。就這麼點唏噓之意,就給自己不起高樓和不宴賓客以強大的理由。這在邏輯上完全不通:眼看他青春,眼看他F40,眼看他嗝屁--我倒未見得哪個仁人誌士,因為自己反正會嗝屁,就不去青春和F40了。

文壇裏多的是犬儒之風,自己裝大拿,作袖手或拱手狀,漸漸地就喪失掉了創造力。寫著寫著,就難能為繼了,就盡化作媚態了。就全都菜戶營了。我曾看過作家和評論家濟濟一堂的局麵,看似活力四射,卻逃不脫與彼此、與市場、與媒體的互媚,努力去想:作品呢,恍如隔世,都是樓塌了有樓塌了的活法,字典裏沒有第二春。

馮唐第一苦,在於硬撐著。他的三部曲,血脈賁張、氣韻貫通,內力與修為,皆有可觀之處,震得人手腕發抖、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