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思,你在聽嗎?”電話裏,謝瀾溪焦急的聲音還傳出。
她緩了好幾秒,才蹲下身子將手機撿起來,“喂,瀾溪我在!”
“也難怪你不知道,後續的消息也都被壓下來了,我也是聽賀沉風說的才知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被刑事拘留?”相思焦急的問。
謝瀾溪凝重著語氣,“好像小紀是被扯進了一宗商業案中,說是有人舉報他在任紀氏總裁一職時,暗中虧空了公司的資金……”
“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她咬牙,覺得耳朵在嗡嗡作響。
事務所最後的股份他都能撤出,全部投入在公司裏,怎麼可能會去虧空資金!
“你別著急,我打電話給你,也就試探下看你知不知道,覺得應該將這件事告訴你!不過你放心,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輕易定罪的,很快會水落石出的!”謝瀾溪忙安撫著。
“去看他了嗎,你們去看過他了嗎?”相思伸手抵在地麵上,問。
“沒,隻允許見律師。”謝瀾溪歎了口氣,繼續道,“本來是要找他以前事務所帶出來的助手小萬的,畢竟很有能力,可他有個案子出國了,不過現在也已經安排律師了。”
說完後,聽到這邊沒有回應,謝瀾溪詢聲喊著,“相思?”
“我知道了!”渾身僵著的相思低聲應了句,草草的將電話掛斷。
雙手捂著臉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站起來,可手指的顫抖怎麼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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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視房內。
紀川堯被帶到屋內後,正沉默不語的坐在椅子上,隨後有人敲門而入,他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進來的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直接坐到他對麵,清了嗓子開口道,“紀先生,從現在開始,由我來接任你的律師,請將你所涉及案情從頭到尾的敘述給我。”
聲音落下,紀川堯驀地抬起眼睛。
“怎麼是你!”他擰眉。
“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王書維很淺的笑了下。
“你怎麼會來?”紀川堯眉頭擰的更深,幽幽的問。
王書維很職業著,“你現在是我的當事人,我是你的律師。”
“我有律師,不需要你。”他收回視線,冷冷道。
“希望你配合,不然你想被關到什麼時候?”
聞言,紀川堯薄唇抿了起來,又再次抬眼朝他看了過去,桃花眼裏神色轉深。
倆人都曾是律師,所以配合起來也都不拖泥帶水,思維都同樣縝密,不到半個小時,就幾乎已經達成統一的共識。
“有你藏的這個證據,足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王書維將麵前的文件夾合上,整理好了從位置上站起來,認真道。
紀川堯很淡的點了下頭,眸光散在某一點上,不鹹不淡的。
在王書維即將走出房間時,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男音,“我不會說謝。”
“嗬嗬,我會來,不過是有人讓我幫忙。”王書維頓住腳步,側身過來淡然道。
“誰?”紀川堯眼眸一緊。
王書維笑了笑,沒有回答,打開門走出去了。
紀川堯留坐在原位置上,平放在桌麵上的手漸漸收緊了,想到那個名字,胸口一痛。
跟警員打了招呼後,王書維從裏麵出來,就看到門口那裏來回踱步的倩影,從她微白的臉色和緊蹙的秀眉,都能看出她的焦急和擔憂。
“相思。”他張嘴喊。
聞聲,相思直奔而來,“書維,怎麼樣?”
“他被人誣陷的。”他笑了下,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我就知道!”相思雙手一合,激動起來。
“放心吧,我的能力可不是吹捧出來的,在紐約我也是有自己的一片領域,一般人都請不動我,所以可見。你就盡管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王書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
“書維,謝謝你!”相思感激的笑。
“又來了,我們之間不必言謝。”王書維搖頭歎。
相思仍舊是感激的對他笑,隨即吱唔了下,問,“他、他還好嗎?”
“嗯,挺好的。”王書維點頭,徐徐道,“看不出來像被拘留的人,神情都很自在,就人憔悴了一點。”
相思咬唇,聽到最後半句時,忍不住扭頭往探視房的方向望去,很想要衝破一切進去看看他。
哪怕什麼都不說,隻要看看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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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以紀川堯為犯罪嫌疑人的商業案有了新的突破,確鑿證據指出,是他的助理暗中搞鬼,竊取商業機密的同時,也虧空了公司的資金,被傳訊到警察局,已經是完全的認罪。
而紀川堯,拘留了近五天後,無罪釋放。
出來的那一天,很多人都等在外麵,他從裏麵出來時,所有目光都定在他身上,幾乎都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裏麵很遭罪吧。”賀沉風最先迎上去。
“還成。”紀川堯勾唇,仍舊是那副邪氣慵懶的模樣。
“事情好像還沒結束。”賀沉風凝聲道。
“對。”他點頭,眼裏閃過狠色。
相思和謝瀾溪一同站在車邊,距離不算遠,隔著空氣凝著。
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包括他微陷的眼窩,和幹涸的嘴唇,上麵都卷起了一層白色的皮末……
呼吸忽然屏住,因為他朝她直直的看了過來。
喉結滾動,紀川堯連連吞咽著唾沫來濕潤澀幹的嗓子,桃花眼緊緊的鎖著她,眼角餘光也掠過了一旁站著的王書維。
腳下微有動作,似乎是要朝她走過去,可一旁有秘書跑上來,恭敬道,“紀總,回去換身衣服後,我們得盡快趕到公司,董事們都等在會議室裏!”
“嗯。”他應了聲後,便朝另一邊停靠的車輛走去。
擦身而過時,他側眼朝她瞥過來淡淡的一眼,確是深邃。
相思緊握著手指,目送著他上車,直到那車子消失在視線裏,直到一旁好友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心中萬千的石頭全部落地,他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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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有關商業周刊和新聞上最熱門的,還要屬紀氏的那總商業案,雖然一直被壓著,卻也還是總有報道流出。
從謝瀾溪和賀沉風那裏聽說,這件事情本身源起就是公司內部的老股東有意讓他下台,都是策劃好的一些,沒想到會峰回路轉,掌握著證據指證回來,但對方也是早有準備,找了替罪羊。
雖然這件事紀川堯已經脫離了幹係,但犯罪人卻是他的助手,所以董事會的股東們,對他都是心存忌憚,公司內是人心惶惶,他的處境巍巍可及。
天氣越來越暖,尤其到了中午,陽光強烈的曬的人刺痛。
從計程車上下來,相思伸手擋在額上,仰頭看著麵前的寫字樓,一層層望上去,不知道他會在哪一扇窗後麵。
想到賀沉風的沉重歎息,她的手握緊,抬步往大樓裏麵走去。
在一樓接待台那裏詢問後,電梯一路而上,到了辦公室卻不見他的人影,畢竟是午休時間,找了許久才找到他的秘書,詢問到他此時所在的位置。
按照秘書的指引,相思來到了頂層的陽台,上麵風很大,吹的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他身影佇立在樓邊上麵的台階那裏,下麵,是城市的車水馬龍。
從她的方向看過去,他是側麵身子麵對她的,俊容消瘦,湛清的下巴微抬,那雙桃花眼,正薄眯著望向遠方。
她忽然懼怕起來。
“紀川堯!”她邊走過去邊喊,聲音散在風中。
他似乎是沒有聽到,還保持著那一個姿勢站著,像是電影裏的人。
待終於走近了,她仰頭吃力的看著他,“阿堯。”
紀川堯這才聽見,微低下頭去看她,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你下來行不行,我這樣和你說話好累,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聊聊。我聽賀沉風說了公司的事,你……無論如何,什麼事都能解決的,你先下來,行嗎?”舔了舔唇,她開始對他緩緩的說。
同時也朝他伸手,抓住被風吹到抖動的褲腿,緊緊的,好像一鬆手就怕他會掉下去一樣。
他凝著她,她也望著他。
“噗”的一聲,紀川堯忽然笑出了聲,隨即聽了她的話,從台階上彎身敏捷的跳了下來。
相思悄然鬆了一口氣,嘴角兩邊卻抿的更加緊了。
他勾唇,邪氣的笑著,“幹嘛這麼看我?剛剛瞅你說那話,是不是以為我要跳樓啊?”
“沒。”相思搖頭,卻還是心有餘悸。
“我可沒那麼窩囊。”紀川堯雙手插在口袋裏,撇嘴著,又冷笑一聲,“再者說,最後想跳樓的,還不知道是誰,引火自/焚!”
“那你站那麼高做什麼,怪嚇人的!”聽後她咬唇,聲音不由的帶了幾分叱責。
紀川堯沉默的盯了她幾秒,揚唇問,“怎麼,擔心我啊?”
“沒!”相思回答的很快,差點咬到舌頭。
“為什麼讓王書維幫我?”他忽然幽幽的問。
“他是律師。”她回著。
“h市的律師很多。”他眯眼,眼神灼灼的盯著她。
“他很有能力。”她垂下了眸光,道。
紀川堯點了點頭,忽然又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自嘲又有些諷刺,到最後竟有些悲憫。
“原來不是擔心我。”他低沉著,像是自言自語。
相思咬牙,嘴角蠕動著,似乎是在準備開口說著什麼。
“你來這裏做什麼?”他的話,擋住了她要脫口的解釋。
“找你。”她定定道。
“找我?”他反問。
“嗯。”相思點頭,吸了口氣,繼續道,“你公司的情況我雖然不是很知道,但大致的情況也還了解,現在你能用的人很少,站在你這邊的人也很少,所以我……”
頓了頓,她抬眼,清晰咬字道,“你知道我是學金融的,我能幫的上你,不過我好久沒參與這一行了,但努力下應該可以,至少我能讓你信任。我的意思就是說,我想來公司工作。”
紀川堯聽到最後,臉上邪氣的笑容斂去,桃花眼暗而沉的盯著她。
心中,酸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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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同黏在掌心中的麥芽糖,又如同細沙一樣從指縫而過,似慢似快。
她頂替以前的助手一職,老實講,對於她來說各個方麵都很吃力,不過畢竟也是在這方麵考了研,很快也能差不多的掌握要領。
將所有整理出來的文件一一摞疊好後,相思才抬起頭來,肩膀兩頭酸到不行,瞥向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這會兒職員們早已都下了班,她起身,朝著最裏麵還傾瀉出燈光的辦公室走過去,輕敲了兩聲,然而推門而入。
裏麵諾大的辦公桌上,男人趴在上麵,露出半個側臉,上麵盡是疲憊的影子,睡的像是個孩子。
相思不由的腳步放輕,逐漸的靠近。
凝神看著他那緊蹙的眉心,她忽然很想伸手將其撫平。
有了意識時,身/體便會不受控製的自己行動,她都能感覺到自己慢下來的呼吸。
不過,手指卻在觸碰到他的前一秒,迅速的撤了回來。
“唔。”紀川堯咕噥了聲,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相思嚇的手背在身後,尷尬的小臉都紅了。
“幾點了?”他撐著眼皮,無意識的問,剛剛睡醒的模樣有些孩子氣的遲鈍。
“已經七點半了。”她偷偷清了下嗓子,回著。
聞言,他抬眼朝她瞥過來,“你怎麼還沒下班?”
“手頭上工作沒做完,所以就一直弄來著,剛要走時看到你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她自然的解釋著。
“喔。”他點了點頭,隨即拿起外衣起身,“走吧,一起下班。”
寫字樓外,有一直等候著的司機,她被他也拉上了車,一路上無言。
相思目視著前方,眼角餘光卻是時時刻刻的留意著他。
不經意偏過頭時,卻正巧和他的眸光撞上,被裏麵卷起來的深沉糾住。
他眯眼,幽幽的問,“他不回紐約了,不用忙事業了?”
“好像是辭了,等著過段時間後,會自己成立一個事務所。”相思怔了下,才知道他所指的是王書維,緩聲回答著。
“你過來公司上班,他同意?”他又問,語調仍舊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