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肯德雞好吃(1 / 2)

"瞧他現在人模狗樣的,當時還不跟咱們一樣,牛什麼呀?"狼騷兒走到他身後小聲嘀咕著。

"張東還算仗義。"洋二喃喃地說。

"仗義個屁,山林一死,丫隻不定吞了山林多少錢呢!當年'百花'快讓他們倆包下來了,得掙多少錢!山林一死誰能說清楚。這孫子是貓哭耗子!現在每月扔山林他爸兩千塊錢管什麼用?該!新車撞成這樣,活該!丫生個傻兒子也是活該,聽說他兒子比豆子強不了多少?"王朝車揚起的塵土似乎在狼騷兒眼裏生了根兒,他斜著眼睛直眨巴。

洋二沒理會狼騷兒的問話,他喃喃地說:"東子應該不會,從小的朋友,人家的車是被槍打的,他剛才在雅寶路幹掉了一個歹徒呢,滿街開槍……。"

"呸,滿街打槍?你以為是看美國電影哪?聽他吹呢!自己開車把玻璃撞碎了,還找轍呢還?"狼騷兒居然呸了一聲。"你就是瞎實在。人心隔肚皮,給親爹扔井裏的還少哇。從小的朋友又怎麼了?丫照應過誰呀?再說咱自食其力也用不著他照應,以為自己是根蔥呢,誰拿他熗鍋?"突然他看見在旁邊傻笑的豆子,頓時來了精神:"去,去,還摳鼻涕妞哪?趕緊走,看著你都惡心。"

豆子似乎沒聽見狼騷的訓斥,他望著君王車開去的方向,喃喃地念叨著:"肯德雞好吃,肯德雞好吃……"

"趕緊走,趕緊走,你下輩子也吃不上肯德雞。"狼騷兒半來想過去推,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估計是嫌髒。

洋二咽了口唾沫,他平時就不願意琢磨這些事,太費心,而且似乎誰的話都有道理。

方路悄悄告辭了,他不知道狼騷兒們的過去,現在他眼裏隻是馬路對麵的小賣部。天早晴了,陽光下那硬邦邦的綠鐵棚子油亮油亮的,而掛在玻璃窗上的閃光塑料袋更是熠熠生輝。方路知道自己是屬於那個鐵棚子的,他似乎是自己生命裏一個固有的據點,既然停留於此就安心於此吧。

路上他與那個女人走了個照麵,方路特地放慢腳步,他想仔細觀察一下。這女長眉細目圓臉,走起路來幾乎不抬眼珠,嘴角也總是掛著一絲微笑,看樣子脫俗而清麗。說實話,這些年方路最苦惱的是估計女人的歲數,在四川時他沒摸清劉萍的年齡,以至鑄成大錯。如今他再次陷入女人精心挖掘的陷阱裏,連上去搭話的勇氣都沒有了。這女人在二十三到三十五之間,職業應該是個白領,最少也是公司裏的職員。是否婚配的事,方路不敢想,想了也是白搭,自己隻是個小賣部老板,一個與洋二、狼騷兒之流為伍的傻逼。

第二天,方路買來了所有報紙,卻不見任何歹徒襲擊9路車的新聞。後來他聽說那是通縣的一位軍隊特種兵幹的,原因是和連長鬧別扭,於是跑進城裏瀉憤。至於傷亡情況,有人說死了十五個,有人說死了九個,反正方路當時沒數過。他生怕人家追問自己當時的表現,所以從沒敢說是這事的當事人。而警方則擔心公布消息會引起惶恐,軍隊也怕影響形象,於是方路的經曆便成了一場夢,一場誰也不願意提起的夢。有時他倒想感謝感謝張東的救命之恩,但張東太有錢也太張揚了。每想起這事方路都不免窩心得很,人家又有錢又勇敢,自己活著真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