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婉婉發完了信息,我便把精神投入到眼前的海景之中。
我來的很巧,正好趕上了金沙灘的啤酒節。
拎著幾袋青島啤酒,坐在沙灘上,感受著微冷的海風,聽著驚濤拍浪的聲音,這大概是這些天裏,我最放鬆的時刻。
沒有工作,沒有愛情,沒有到手七十平的房子。
三個小時裏,除了接了一個陳舟打來的電話,我的手機一直揣在兜裏沒有再拿出來。
十點多的時候,我終於感覺到放空。
拿出手機,看到陸婉婉發來一連串的哭泣表情。
我皺著眉頭,回複這個麻煩精:“怎麼了?”
“這幾天武漢嚴查,那幾個老板娘說社區三令五申,住宿不僅需要身份登記,還要人臉驗證...”
陸婉婉發完這句話,不忘再扔過來幾個表情。
我恍然大悟,想起昨天在希爾頓的登記也是非常麻煩,當時還以為是星級酒店的嚴謹呢。
“那怎麼辦?要不去肯德基坐一晚上吧?”
“不想去,我現在一個人坐在家樂福門口的廣場上,連跳廣場舞的大媽都散了,隻剩下好多騎著送外賣的騎手,還有幾個喝醉了人。”
可以想象到陸婉婉遺世而獨立的姿態,我也曾經經常坐在夜色氤氳的廣場上,不遠處是三三兩兩的酒鬼煙鬼,還有討生活的小鬼,在這浮世迷離的冰冷之中,所有人忙碌而麻木,隻有她一個人格格不入地迷茫著,不知何去何從。
其實現在我比她的樣子好不到哪裏去,隻不過我兜裏有錢有證件,所以比她多了一些底氣。
“要不你去自首吧?”
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什麼?”
“你不是逃犯麼?”
“不是啊,你真的以為我是逃犯?”
陸婉婉又發來一串瀑布汗的表情。
“不是逃犯就好,我這來來回回各種幫你的,你要是逃犯我就被你牽連了啊。”
我也回了一個開玩笑的表情。
終於那邊沒有回複了。
我將手機揣回兜裏,在金沙灘不遠處找到一個還亮著燈的海邊餐館,走了進去。
一份海虹,一份海螺,再加上一份白灼蝦虎。
一個人又喝了兩瓶啤酒。
在老板大碴子口音裏,花費了兩百多塊錢。
這讓我有了一種被宰的感覺,自然又是一番理論,偏偏菜單上是按斤稱重的價格,這些海鮮都是現場從魚缸裏撈出來經過稱重的,還有現場監控視頻,我的行為又被定性成為了無理取鬧,隻能形容狼狽地走出去。
臨走還被站在門口五大三粗的大碴子老板用嘴型罵了一句死殘疾。
這自然是不能忍的。
最不能忍的是我的左手不太靈活,實在對那些全身長滿尖刺的皮皮蝦無能為力,又舍不得這麼貴的一份菜浪費掉,隻能倔強地用嘴扒蝦,於是一頓頗有血腥味的飯吃完,我的嘴唇也沒有一處不帶血口子了。
當下我站在店門口,忍著疼痛,撥打了旅遊投訴電話。
雖然投訴能解決問題,但是好不容易的好心情卻是實實在在地被破壞了。
哪怕是到了賓館裏,我依舊有些憤懣不平,這種情緒已經和大碴子老板和那頓海鮮沒有關係了,而是我失敗的人生,我笨拙的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