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去武漢,等你們以後結婚了生了孩子,去幫你們帶帶孩子可以,但是說住在武漢,那地方我們又沒有認識的人,待著跟坐牢一樣,出門連哪是哪裏都不知道,現在我們年紀也不大,老家這邊工廠多,時不時打打零工,武漢那邊生活壓力大,我們趁著能動的時候多掙點錢,以後也能補貼一下你們。”

我媽終於被帶入了理智的節奏之中,我爸也沉默著坐在沙發上,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這並不算很重要,因為他向來擺脫不了我媽的節奏,甚至他並不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嗯,那二十萬的事情,咱們村裏應該有不少人都投了錢,你盡快把這些人拉起來一起商量商量,還有楊支書那幾個第一批投資的人,你就讓他出頭和你們一起去報警,如果他不願意,你就直接問他是不是和姓劉的是一夥,報警之後,你們再去法院申請財產保全,我明天回武漢之後,會谘詢這方麵的律師,有什麼問題,你直接打電話跟我說。”

這二十萬是家庭矛盾的根源所在,所以我必須將這件事情解決掉再回到武漢,這樣哪怕我爸再揪著不放,也不至於將整個事情拉向到不可控的地步。

“那我牽頭去報警,不是把姓劉的得罪了?那他以後就能不還我錢怎麼辦?”

“他就是基於你們的這種心理才敢這麼囂張的,而且你可以讓楊支書牽頭,他是有文化的人,做起事情來方便得多,這件事你不能因為怕得罪了姓劉的,哪怕你再不得罪他,他也不可能還你錢的。”

“嗯,明天我就喊上你嬸娘他們去找楊支書。”

我媽媽點了點頭說道,開始彎下腰,清理剛才爭吵時候被摔落在地的狼藉,時不時地數落兩句,我爸則悻悻地坐在一旁,拿出手機翻了起來。

...

事情解決之後,我的心態也放鬆了下來,回到樓上繼續看書。

臨睡之前,我開始盡力思索複盤今天的事情。

人間的痛苦俯拾皆是,從前我總會把痛苦當成天大的事情,並且將這些情緒無限放大,將自己陷入了自我感動的深淵之中,會去想我這麼努力為什麼活成這個樣子,隻是人世間的很多事情,並不都是直接地關聯在一起的。

努力與成功之間,一如溝通與和解的兩端,溝通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是至少讓問題存在可以解決的可能,我的父親是不能溝通的,但是我母親卻是可以聽得進去我說的話。

因為她知道這二十萬的投資,是個錯誤的決定,哪怕她一直嘴硬不願意承認,甚至總是東扯西拉推卸責任,這是本性所至,也是她堅持了四五十年的習慣,如果我用對錯來討論這個問題,甚至想要改變她的思維習慣,這甚至是比買彩票中大獎的難度都大。

我必須站在她的角度來和她討論這件事情,因為我早已不指望一勞永逸,問題的根源是在於錢,這是目前我不能解決的問題,我比誰都需要錢,所以我隻能將這件事情暫時性地控製在一個可以解決的程度裏,哪怕他們再次爭吵也會在第二天和好,不至於再出現非要讓我回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