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嬋剛走出大殿,就見魏嬤嬤挎著個食盒從外邊回來,嬤嬤看見她,三步並作兩步過來查看她的氣色,“殿下您怎麼出來了,可別在風口站著,這咋暖還寒的,您又剛病好。”
魏嬤嬤拉著王嬋往一旁向陽處退了幾步,才覺出不對勁兒,殿下穿戴整齊,連頭發都用發繩綁成了個小丸子,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來過了?
“殿下,誰服侍您起的身?還給您梳了頭?”
見魏嬤嬤問自己,王嬋抬手指了指自己,怕嬤嬤不明白,又指了指丸子頭然後指了指自己。
魏嬤嬤大驚失色,睜著雙眼看著王嬋久久說不出話來。自己是看著五殿下長大的,殿下確實是……有些癡傻,事事需要自己照顧,穿衣喂飯,哪樣兒也離不開人。
雖然殿下從來都聽不懂自己與她說的話,但魏嬤嬤一來是獨自一人寂寞,二來是癡心妄想盼著殿下能一點點聽懂。沒想到今天跟殿下說話,竟得了回應,殿下自己穿了衣服鞋子,還紮了頭發。
想到這點,魏嬤嬤把食盒往旁邊地上一放,一把摟了王嬋抱緊在懷裏,嗚嗚哭了起來。“老天爺保佑!我家殿下不傻了,能聽懂嬤嬤說的話了。好啊,好啊!”
薑霆之行至殿外正巧聽到嬤嬤這一嗓子,白袍老者加快腳步,一翻身上了房頂,身姿矯健,宛若遊龍。低頭看到,小姑娘自嬤嬤的懷裏探出手來,用袖子小心地給嬤嬤擦著眼淚,擦完還用小手輕撫嬤嬤的頭發,好似她才是大人,安慰眼前哭鬧的小孩子,那景象說不出的違和。
魏嬤嬤平複了情緒,想起來剛剛帶回來的食盒,忙拉著殿下坐在陽光下的台階上,從食盒裏拿出了一碗小米粥,要喂她喝。
王嬋擺擺手,自己接過粥碗喝了一小口,然後舉著粥碗往嬤嬤的嘴邊兒送。嬤嬤一愣,然後又紅了眼眶,“謝過殿下,殿下您趁熱喝吧,嬤嬤取粥的時候吃過啦。”
王嬋點點頭,繼續喝了起來。邊喝邊細細琢磨,現在她不“傻”了,是不是受人嫌棄會少一些?等她慢慢把“癡傻”“啞巴”“不祥”這些標簽都去掉,是不是宮中眾人也會重視她?
雖不知自己口不能言是因為什麼,如何才能治好,但目前可以先看書識字,把自己想說的話寫下來與人交流。先勞煩魏嬤嬤給她找些書來吧,自己可以假裝是自己看著書識得字。
把碗放回食盒裏,王嬋拉了魏嬤嬤的手走到一旁的花池子邊,那裏有一小撮沙子,王嬋蹲下身子,小小的手在沙子上寫下了三個字。
寫完指給魏嬤嬤看,嬤嬤麵露難色,“殿下想要什麼?嬤嬤不識字。”王嬋趕緊比劃了看書的樣子,雙手合十再打開,就像是翻開的書本。
嬤嬤一拍腦袋,點點頭,“殿下這是想玩兒翻花繩了,嬤嬤這就去繡房找花繩來,殿下乖乖等著啊。”王嬋看著魏嬤嬤疾步向外行去,挫敗地捏了捏眉心。
魏嬤嬤看不懂,房上的薑霆之卻看了個清楚,小姑娘在沙子中寫的是“想看書”,字體大氣,筆畫優美,這樣的字,是五歲小姑娘在沙子上寫出來的?她之前還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