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嬋許久沒有動靜,薑霆之過去查看,見她在床榻上睡著了,便輕手輕腳進屋,如約為她擦幹頭發,蓋好被子,之後悄聲退出來,開啟與謝雲逸的談話。
像如今這樣,隻他們二人,麵對麵坐著,心平氣和說話,簡直是比天上有九個太陽還少見的場景,兩個男人都有點不自在,便直奔主題,說起他們共同在意的那個人。
“給我講講王嬋小時候的樣子。”
“雲長老還真是霸道慣了,她小時候的事,隻有我知道,你若拿不出同等價值的信息,作為交換,我又憑什麼告訴你?”
好好好,薑霆之這人看著是一派君子端方,討價還價講起條件,絲毫不吃虧啊!不過今天找他有要事相商,能不吵架就不吵架,謝雲逸一個深呼吸,道出自己的籌碼。
“我已知曉,她並非人族。”
這話一出,薑霆之麵上平淡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痕,手指動了動,沒有想到甜甜最大的秘密,還是被謝雲逸發現了。
他了解到的定不止這些,之前幾次,雲長老一再鼓勵甜甜與人對戰,還確信她一定能贏,想必就是知曉她真實身份後作出的判斷。
薑霆之接受了這個籌碼,微微側頭看向窗外,目光放空,麵上逐漸柔和,一點點說出他心底裏最珍貴的回憶……
“她本是凡塵界梁國的五皇女,母族不顯,又生而有疾,口不能言,不得他父皇待見,自小被養在冷宮般的僻靜處,身旁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待她親如祖孫,與她相依為命。”
謝雲逸原本靜靜聽著,聽她在宮中受過的苦,心像被針紮一樣,怒意翻滾,質問道:“你去凡塵界那麼多年,她出生時,你早就是手眼通天的權臣國師了,怎不早些救她出苦海!”
“你以為我不自責於沒能早點幫她!?”
薑霆之怒喝,意識到音量過高,心虛地望了一眼甜甜睡覺的房間,然後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你少事後高高在上批評一切,凡人的命數自有天定,修士不得幹涉天道,宮中的可憐人多如牛毛,我怎會知道哪一個是她!”
我怎麼知道,清平殿無人問津的那個小娃娃,長大後會是我生生世世,永遠不敢忘記之人……
謝雲逸不語,薑霆之繼續補充道:“你大概不知道,凡塵界這一遭,本該是你去的,若不是老祖偏心你,顧忌凡塵界靈脈枯竭,不能修煉,又恰好趕上當年我不服從掌門的安排,老祖不願看掌門與我起爭執,這才遠遠地把我支了出去,否則壓根輪不到我先一步認識她。”
“你說什麼?!此話當真?”
謝雲逸扭曲的表情很令薑霆之滿意,男子微笑點頭,確認道:“去凡塵界前老祖說了,委托這個任務的神秘人要求,任務的執行者,須是千歲骨齡之內,玄天宗內身份最高者,你長老之尊,又是老祖的孫兒,合該是你。”
謝雲逸聽到此處,都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這原本該屬於他的機會!都怪自己一貫任性妄為,對師門的任務能推則推,不勤於修煉,才叫祖父把這個“苦差事”給了薑霆之!
腸子都要悔青了!
這個反應著實取悅了薑霆之,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抵住下巴,不疾不徐開口,又給他的傷口加把鹽。
“不過還好雲長老當年沒去,甜甜她嚐盡宮中冷眼,小小年紀便養成了敏感多疑,低調藏拙的本能,若是先遇到如你這般,霸道無理又不懂得照顧人的師父,怕是十年也打不開她的心結,更別提能讓她心甘情願拋棄一切,隨你回歸未知的師門。”
此話不假,謝雲逸至今記得,當年二人首次一同執行任務,在一個山洞裏,王嬋親口承認,她來修真界,全是為了薑霆之。
無言反駁,謝雲逸耷拉著腦袋,沉默著聽薑霆之不無炫耀地講述二人相處點滴。
一同參加宮宴,王嬋非要和他擠在一席,抱著師父的手臂吃果子,看嬪妃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