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便到了啟程去帝都的日子。
醬醬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似回到了送別鄒勝堯的那一天。
熙熙攘攘來送別的人群,都是蘇家的故交和生意往來的商賈。
蘇家在臨淵一直樂善好施,積德積福,亦是積攢了不少好人緣。
此時的醬醬自是以為全天下的人都似臨淵這裏的人一樣,質樸善良。卻是不知道這世界上的多半人都是心懷鬼胎,壞的沒有理由。隻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紛爭和算計,隻是年紀尚幼的醬醬不知道而已。她以為的人再壞的便也隻是像大舅母一樣,對她的不喜時時刻刻都刻在臉上,讓人一眼便能看穿了心思的。
人心之深,更甚譚淵。人心之暗,更勝鬼魅。這句話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醬醬才有所明白,她不知前路如何,隻覺得總是好的。
不喜歡也不理解大人們的你來我往,醬醬對於這次的帝都之行也是期待了許久。前些日子病臥床榻之時也是按捺不住自己想出發的心呢,隻怕因為自己病著被祖父母暫留在臨淵。整日盼著,終於是病好了。而此時此刻大人們走走停停,作揖鞠躬,依依惜別的樣子讓她很是覺得時間難熬。隻盼著馬蹄疾去,早日抵達帝都。
終於是哩哩啦啦拜別的人盡是散了去了,馬車也不用在走走停停,很快一行人便上了官道了。
這一日陽光耀眼刺目,醬醬於馬車內半掀著簾子,恨不能望盡這一路的風景。
翁氏笑了笑,寵溺地用食指刮了刮醬醬的小鼻子。
“你呀你呀,向來是坐不住的。這第一次出遠門,定是滿心期待。”
“是呀婆婆!”醬醬用力地連連點頭,“前幾日我病著,怕了好久呢。怕你們先出發將我一人留在臨淵呢。”
看著醬醬認真的小可憐樣兒,翁氏忍不住想逗逗她。
“正是呢,原是想著你身子整日不好,我們便先啟程呢。隻是你小舅舅涕泣漣漣地哭訴,說實在不願將你這個皮猴子留在臨淵,他可管教不了你。這左右沒得辦法,才等你病愈啟程的。”
醬醬哪裏不知道自己的婆婆是在逗她呢,但是還是故作生氣憤憤然道:“哼!小舅舅最是冷心冷情的,平日裏便哄我說醬醬是他心尖尖兒上的小女娃,這又跟婆婆哭訴說不想和我這隻‘皮猴子’同留臨淵,還說我不好管教。下次再見到小舅舅,我定然要裝作不實得他了,叫他說我。”
說完醬醬看著婆婆嘿嘿一樂,翁氏見她的樣子也噗呲笑了出來。
歡快的笑聲,伴著官道上的徐徐清風,隨風飄蕩。
馬車外的丫鬟仆從們聽著這笑聲,步履也覺得輕快了。此次主家得了皇商之職,他們也跟著得了主家不少賞呢。
不知多久,醬醬便在馬車的微微顛簸中沉沉睡去了。她小小的腦袋靠在翁氏的懷裏,翁氏愛憐地撫摸著醬醬的頭發,心中惆悵。
醬醬那命苦的娘親,怕是早就不在這世上了。萬幸她留下了醬醬,這一點血脈她一定要替自己的女兒護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