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姻危機暫時是解決了,但是梗在心裏的刺,卻是永遠也拔不出來了。
另一邊,田韻蘭跑出國營飯店後是一路哭著走回宿舍的。直至走到宿舍樓下,她才回過神來,醫院是非多,不能讓科室室友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於是她順勢一轉,走到家附近的小公園平複情緒。
田韻蘭是家裏的獨生女,這在他們村裏可是獨一份。在她的老家,沒有兒子是要被人笑話的,但田媽在生她的時候難產,當時情況危急,差點兒一屍兩命,在村裏有限的醫療條件下,娘倆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卻是不能再生了。還好的是他爸田大明是一個開明的人,並沒有因此嫌棄她媽,然而視他們母女為珍寶。
從小,田韻蘭就老聽別人嘲笑他爸,以後要絕後,每次她都惡狠狠地懟回去,暗暗發誓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讓那些有兒子的人去羨慕,所以她努力學習,抓住每一次機會,成為了村裏第一個中專生。
考上衛校,著實讓田家在村子裏揚眉吐氣一番,大家都說田韻蘭是要吃公家飯的人,對田家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翻轉。尤其到醫院實習這一年多,村子裏的人來看病她能幫都幫,家裏人更是以她為傲。周圍更是有不少人張羅著給她介紹對象。
左向東出現之時,也正是她對愛情幻想之時,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順其自然,她一度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人。親情上,有疼愛自己的父母;事業上,有自己滿意的工作;愛情上,遇到自己心儀的人。
然而今天,左向東短短幾句話卻將她擊碎。她不僅失去了愛情,還做了父母眼中最為不齒的第三者!她在悼念愛情的同時,更飽受道德的煎熬。
田韻蘭沒吃晚飯,她一直在公園裏坐到人漸漸散去,直至周圍大媽提示她,她才緩緩的往宿舍走去。
***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田韻蘭慢慢從失戀的陰霾中走了出來;王雲雲早就回了C市;左向東也在忙著掛職的收尾工作。
這表麵的風平浪靜,卻再一次被打破。田韻蘭發現她懷孕了。
作為護士,清晰記錄生理期是她的一個習慣,但這一個多月發生了太多事,讓她的睡眠受到極大影響,精神狀態也不佳,在這樣的情形下推遲也是正常的,因此,她並未在意。
然而,近幾天她突然發現自己嗜睡、幹嘔後,猛然發現不對,在婦科病房拿了一個驗孕棒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田韻蘭心裏十分慌張。她十分清楚這個年代的未婚先孕代表什麼,但是要她放棄,那又是一條生命。思來想去,她決定找左向東,這孩子有他一半,她有權利知情。
得知縣醫院的護士來找自己,左向東很吃驚,上次不是都說清楚了麼?即使現在王雲雲回去了,他也不想有過多的聯係,以免再生事端。但他人都找上門,貿然拒絕又擔心牽扯出其他,於是他同意了見麵。
“韻蘭,你最近還好嗎?找我是有什麼事?”在縣委大院附近的湖邊,兩人保持著良好的社交距離。
“左向東,我懷孕了!”
左向東聞言,大吃一驚!
“怎麼會?”
“怎麼不會?敢做不敢當是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有知道的權利!”
這件事對左向東的衝擊還是比較大的,他是挺喜歡田韻蘭,但從未想過為她離婚,更從未想過和她有孩子。
“韻蘭,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的情況那天也和你說清楚了,我覺得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左向東盡量婉轉的說。
“這就是你的態度?”
左向東點點頭。
田韻蘭沒在說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