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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寶塔糖,樣式好看,吃一兩顆還覺得甜,可吃多了就會有種苦澀的味道,可當你咽下了這種苦澀的味道,它還能起到醫藥的效果,殺掉肚子裏的蛔蟲。
記得小時候,那蛔蟲自己會從褲腳裏掉出來。
國慶假期過後,網吧的生意也漸漸淡了下來。
十月九日,下午三點。江安的上午都還是大太陽,到了下午便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空氣中彌漫著泥土香,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洗滌過一遍似的。
上官棠正靠著椅子眯著眼,突然有三個男人走進網吧。
他們穿著統一的文化科的製服。
一男人走到吧台,敲了敲桌子,另外兩人到網吧走來走去,還查正在上網的人身份證。上官棠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來人,目光在他胸前的工作證上停留了半秒鍾。
那男人說:“我們是文化科的,接到群眾舉報,你們這網吧經常有未成年來上網,你是這裏的老板嗎?”
上官棠說:“我是打工的,不是老板。”
看到那兩人在查身份證,他還是有點慌了,立馬給袁燊發了微信。
老板,有人來查網吧了,快來。
袁燊正好剛洗漱好,看到信息馬不停蹄的往網吧趕來。
那男人又說:“把你身份證給我看下。”
上官棠喉嚨一陣陣滾動,支吾了半天才說:“身份證在家呢,沒帶在身上。”
這種老掉牙的撒謊技術,連上官棠他自己都不信。
男人嚴肅的說:“你住哪裏,要不要我跟你走一趟?”
男人上下打量著上官棠,一米六七左右,偏瘦,單薄的肩,這一看就是標準未成年人。
上官棠心髒怦怦直跳,他很緊張,手指摳著桌角,臉色漲紅。
男人見狀,更加認定上官棠就是未成年人。
上官棠腦海裏閃現過無數念頭,最後想了想說:“領導,我叫上官棠,身份證的確放在了家裏,我剛滿十七周歲,剛來江安不久,找了好幾份工作都被淘汰了,為了生活,我隻好到網吧來打工了。”
男人聽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說:“能理解,但是禁止未成年人上網是法律規定。”他頓了頓,又說:“不過看你小子如此坦誠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下不為例。”
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音:“這裏有兩個未成年。”
就在這時,袁燊跑進了網吧。
喘著大氣說:“各位領導,我就是這兒的老板。”
那男人說:“網吧禁止未成年人上網,你不知道?”
袁燊麵帶微笑,重重的點了點頭。
袁燊說:“領導,之前不都沒事嘛,這次怎麼......”
男人說:“最近上麵下了文件,嚴查網吧,所以,我們隻能依法辦事了。”
雙方大概交談了半個小時,最終的結果是小草網吧停業整頓,三個月內不得開門營業,並罰款六千元。
上官棠在網吧的工作算是徹底泡湯了,不過袁燊還算講義氣,給上官棠結了兩個月的工資。
夜晚,對麵那兩隻鳥兒又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稀薄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屋子裏,讓屋子裏蒙了一層淺白色的朦朧光暈。
上官棠靠在床榻上,滿臉愁容,無心睡眠。
他想:網吧關門大吉了,接下來又該去哪裏找工作?
接下來的幾天裏,除了陪黃蓉吃飯,其餘時間都是去找事做。十月過得很快,上官棠悲傷的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一種從容的生活節奏。也不出去找工作了,閑得蛋疼的時候就會拿一塑料板凳坐在陽台,吹著口哨叫喚對麵的那兩隻鳥兒。
偶爾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會寫寫歌、寫寫稿,反正每天都挺充實的。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能遇到黃蓉,兩人相處很融洽,不過有時候還能拌拌嘴,讓這寂靜無聊的夜變得有趣些。
月底,他收完房租回來,把錢如數交給黃蓉,黃蓉也會把工錢給他。而上官棠拿到工錢後,無論多晚,當天就會打車到淮陽藝大給葉歆南送生活費。
2
十二月的淮陽比江安稍冷了些。
二十四日晚上八點,上官棠撐著一把雨傘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淅瀝瀝的小雨拍打著車窗,過了淮江大橋,淮陽的天空飛雪夾雜著雪米渣。
藝大美食街入口,葉歆南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撐著一把傘佇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斷的往手哈著暖氣。
今晚是平安夜,藝大顯得格外熱鬧了些。
上官棠下車後,壓根就看不見葉歆南,還好兩人用手機打著暗號,這才找到了彼此。
他說:“對不起哈,來晚了,江安下雨,路滑車開得慢。”
葉歆南並沒有怪他的意思,嘴角微揚,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她挽著上官棠的手臂說:“我還沒吃晚飯。”
上官棠挺直了腰,仔細一看,藐視長高了一丟丟。
他說:“南南想吃什麼盡管造,哥哥我買單。”
葉歆南想了想,學校附近能吃的基本上都已經吃過了,所以幹脆去一趟市區。
她說:“我們要不去市區吧,市區今晚應該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