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沒有抬頭看葉無憂,似乎是不願意直視那對幽冷的瞳孔。
“是啊,這確實不是你第一次幹這種活了!”
葉無憂從身邊抓起一瓶拆開的白酒,先是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然後小口小口地啜飲起來。
從葉顯揚那裏吸取的經驗,喝這種酒不能大口喝。
他喝了幾口酒,然後打了個酒嗝,看著眼前的火堆,眼裏的幽冷似乎也融化了一些。
“我還記得,那些年你帶我們吃燒烤,每次都是你幹活,我們吃現成的。
我們幾個吃的滿嘴流油,你卻在那弄得灰頭土臉。
你去之前衣冠楚楚,明明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精英人士,可是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弄得臉上沾了不少黑灰,煙熏火燎的,好像活在赤道附近的幾內亞人。
我記得有一次你帶我們去海上一個小島玩,顯揚吃到一半非得說想吃龍蝦,可是我們那次沒有帶。
然後你就說,他要是真想吃就自己去抓,沒想到那小子真就去了,結果差點被海水卷走,最後還是你把他撈回來的。”
葉無憂輕聲說道,聲音雖然冰冷,但是語氣卻很溫和,這種感覺很怪異,但是又似乎很融洽。
“原來你都記得……”
葉晨愣了一下。
自從龍王殿做大做強之後,他手下幾個兄弟就被迫分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像那個時候的那種聚會,已經再也不曾有了。
再後來,兄弟們零零碎碎地都走了,現如今就剩下葉無憂和葉顯揚兩個人。
所以那些昔日把酒言歡的畫麵,對他們而言再也不是溫馨的回憶,反而是讓人悲傷的往事。
就連他都不願意再多去回憶,以免觸景傷情,久而久之似乎他也有些記不清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
葉無憂抓起酒瓶往嘴裏灌了幾口,還是很小口。
“那時候,伊莎貝爾總是罵我們幾個是好吃懶做的家夥,都可著你一個人欺負,明明你才是老大,但是卻跟個老媽子似的照顧著我們。
我記得顯揚差點被海浪卷走那次,伊莎貝爾坐在那兒,一邊罵我們懶,一邊自己坐在那兒吃,明明那天吃的最多的就是她,而且她也什麼都沒幹,可是她就是在那兒指責我們的不是。
那時候,顯揚很不服氣地和她頂嘴,然後被她揍的到處跑,明明還是個可愛小蘿莉,可是奶凶奶凶的,把顯揚都打服了。
你一邊語重心長地勸他倆不要調皮,一邊唉聲歎氣地讓我們過去調解,然後嫂子就坐在你旁邊捂著嘴笑……”
葉無憂放下酒瓶,然後用那隻爪子撓了撓頭發。
明明剛才他一爪子下去,十幾隻行屍就被撕碎了,可是現在他的頭皮卻能安然無恙。
他看著眼前的火堆,看著火堆上那三隻外皮金黃,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烤雞,眼前突然就浮現出來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麵。
那時,他們還沒有現在這熏天的權勢,也沒有現在這驚人的財富。
那時,一群為了吃飽飯,為了揚名立萬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樣。
笑聲中滿是幸福,那聲音被風吹進時光,似乎一直飄到了這裏。
葉無憂眼前的畫麵逐漸模糊,突然他意識到,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現在,那些人大都不在了。
“老大,我就要死了……”
葉無憂很坦然地說,語氣平靜地就像剛才問葉晨要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