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從帶教的小學生家裏出來,走過一條長長的林蔭,到了保安室門前,輕叩兩下窗戶。
保安把窗拉開,一股冷氣直撲上臉,他燥熱的大腦總算得到了一些休息。
“叔,麻煩幫我開下門。”
保安大叔打量了一下這個禮貌的年輕人,以多年的識人經驗判斷,確實是個好人,爽快地按下了開關。
陳玄道了謝,朝門外燥熱的世界走去。
離這裏三百米處有個不小的商場,他想著可以去那裏買點生活用品再回學校,還可以順便吃個午飯,吹會兒空調,休息一下。
陳玄正低著頭,翻開手機裏的備忘錄,查看自己需要購置的必需品。忽然一把傘出現在了他的上方,在熱氣灼灼的街道裏,掃下一片陰涼。
陳玄一轉頭,就看到了肖硯的笑臉,屬實是大吃一驚。
“你怎麼在這?!”
肖硯撐著傘,他比陳玄稍矮一些,所以拿傘的手需要抬得比平時高,也就不過幾十秒,手就有些酸了。
“我來接你啊。”肖硯語氣輕快,又把傘往陳玄那邊傾斜不少,“怎麼樣,給小孩子補課好玩嗎?”
陳玄瞧他這傘撐得累,想要接手,但肖硯毫不客氣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將傘緊緊攥在手裏,沒有半分鬆手的意思。陳玄不知道肖硯又在想什麼,但他向來對肖硯采取消極抵抗的政策,肖硯不想把傘給自己,便就隨著他去了。
肖硯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追問:“怎麼樣啊?”
“累。”
肖硯點頭,從書包裏掏出一個手持風扇,黃色的,非常亮眼。調到最大檔,把風扇朝著陳玄吹。
陳玄看了一眼,風扇是小黃鴨形象的,他沒見過,估計是肖硯在哪兒一眼相中的“可愛小東西”。
小風扇的風力其實並不是很足,但在這個悶熱的夏天,能有這麼一縷流動的風,已經是件大幸事。
“所以我來接你啊,”肖硯一手撐著傘,一手舉著風扇,滿臉得意,“還給你打傘吹風呢,我對你好吧。”
“好得很啊。”陳玄笑,要不然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呢?
風打在陳玄的臉上,帶走了腦門上的熱氣,陳玄覺得燥熱減少了幾分,小孩子鬧哄哄的吵鬧聲終於被吹了出去,腦子再次獲得寧靜。
兩人一直走到紅綠燈前,斑馬線對麵就是商場了,陳玄終於忍不住從肖硯手上奪下了小黃鴨風扇,對著肖硯滿是汗珠的腦門吹。肖硯發出一聲舒爽的歎聲,自己轉著頭,讓風三百六十度吹拂皮膚。
“你也不問問我要去哪,就一直跟著?”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肖硯,陳玄的語氣透著些無奈。
從打傘開始,肖硯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陳玄,是一點路也不看。陳玄故意裝作不知道他在盯著自己看,自顧自地走著,就想看看肖硯什麼時候能自己好好走路。結果沒想到一路下來,陳玄側身,肖硯也跟著側身,陳玄走上磚石路,肖硯就追上去,陳玄停下係鞋帶,肖硯便蹲下給陳玄吹風。
直到走到了紅綠燈,陳玄才鬆了一口氣,慶幸還好剛剛走過的路都是行人居多,沒有什麼車,否則他真的怕肖硯被車給碰到了。
“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啊。”肖硯理所當然地應道,小黃鴨把他的劉海吹得飛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白得有些晃眼。
“真服了你,”陳玄一如既往無奈妥協,“先去吃飯吧。”
指示燈正好由紅跳綠,兩人肩並肩朝對麵的商場走去,肖硯的目光依舊粘在陳玄臉上。
“看路。”陳玄一把抓住肖硯的書包,推著他朝前走。
陳玄一手拿著風扇,一手抓著肖硯的書包,畫麵實在有些滑稽,活像一個老父親帶著不懂事的大兒子。
肖硯不以為然:“跟著你走,還用看什麼路。”
“……”
“肖硯,我真的發現你越來越肉麻了。”
肖硯哈哈大笑,並不做出什麼回答。
這算什麼肉麻?還有更肉麻的沒有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