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祝少川燒了紙人的福,周栩知並沒有尋到相逢居來,塗斯經過了短暫的風波,又重新回歸到平靜的小工生活裏去。
但是說平靜……可能也沒那麼平靜。
“丫頭,”這已經是後廚裏第五位找她搭話的大娘了,“你之前說,你跟那個小夥不是很熟?”
塗斯被藥灶的火氣熏得臉熱熱的,攥著蒲扇,抬起頭來,大概猜到了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果不其然,大娘期期艾艾地道:“我看那位小兄弟,不像是跟你不熟的樣子?”
大娘話裏的那位小兄弟正接過了切菜師傅的刀,勤勤懇懇地剁碎案板上的肉餡,適應著新換來的活計。
也不知道祝少川哪根筋搭錯了,和掌櫃說想呆在後廚這邊幹。掌櫃試過了他燒飯做菜的手藝,覺得過關,加上照顧自己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十分幹脆地答應了。
她就說呢,前兩天夜裏,客棧明明都打了烊,大堂裏連一個夥計都沒有,掌櫃突然給自己開小灶,布了幾道家常小菜。
梅菜扣肉、涼拌木耳、宮保雞丁,香得路過的塗斯都忍不住停了下來。
掌櫃的筷子方落到水嫩的木耳上,若有所覺地轉過腦袋,正好和幽靈似的塗斯對上了目光:“……”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晌,掌櫃弱弱地問:“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嗎?”
“我還年輕,”塗斯坦誠地說,“喜歡晚睡。”
晚到半夜一兩點都不是什麼問題,年輕就是這點好。
不過話說回來,那一盤兩盤的菜瞧著都像是剛從鍋裏出來的,塗斯疑惑地把問題拋還給掌櫃:“你怎麼不睡?”
甚至還在大堂裏吃起了夜宵,一點也不符合掌櫃平日的作風和作息。
掌櫃不假思索地抬了抬眼鏡,也疑惑地問:“我看起來……年紀很大嗎?”
塗斯顧左右而言他,道:“……看不出來。”
掌櫃不明白她說的是看不出來年紀大還是看不出來年輕,但憑他對塗斯的了解,這家夥生了一張狗嘴,是萬萬吐不出什麼象牙來的,好脾氣地轉了話頭,道:“這是小祝做的,你也拿雙筷子,一起來嚐嚐吧?”
小祝?誰啊?祝少川嗎?
一段時日相處下來,整個客棧裏,塗斯就跟掌櫃說話沒什麼包袱,再說了,該聽領導話的時候就該聽,她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從筷筒裏拔了兩根筷子出來,夾了一塊雞丁,問:“祝少川為什麼突然做飯?”
掌櫃說:“不知道,小祝今天看起來興致挺高的,非要露兩手,我就把廚房給他用了。”
不得不說祝少川的手藝確實不賴,幾道菜色香味俱全,若不是菜品過於家常,這技術放在小小的相逢居著實有些屈才,比塗斯那個破爛學校的食堂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不錯啊?”
“我也覺得,”掌櫃反思了一會兒,“是不是對他來說,做後廚的確比做小二更適合?”
她當時沒仔細聽,也沒覺出其中什麼不對勁來,缺心眼地順口道:“那肯定是做廚子好,做小二還紮您的心呢,不如做廚子。”
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