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第一次聽說林立這個名字,是在自己父親的口中。
暑假匆匆而至,學校放了假,陳齊一回到家裏就將書包扔到沙發上,原子筆從沒關好的書包口袋裏掉落了出來,撒了一地。他也不撿,而是側身躺了下來,開始打遊戲。
陳享年從書房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本文學雜誌,嶄新的封麵,似乎剛從塑料包裝中拆開,陳齊並不清楚他是從哪裏弄來的,但是他也沒興趣知道。
陳享年指著封麵上的男孩子,對他說:“這個是林立,是你林叔叔的兒子。”
“哦。”陳齊忙著打遊戲,頭也不抬。
“就是上次來家裏做客的那個孩子,你瞧瞧人家。”
“不記得。”陳齊確實不記得,因為他壓根就沒下樓來見客,王姐叫他了他也不應,那天家裏突然來了一大堆人,好像是陳享年請自己的得意下屬一家來吃飯。但是陳齊就是不下樓。
“那你記得什麼?”陳享年鼻孔出氣,冷哼一聲。
陳齊抬頭目光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將目光投向遊戲機。在那個小小的屏幕裏,城邦快要建造好了。
“把遊戲給我收起來!”陳享年的語氣變得生硬了起來,見陳齊不搭理,他聲音中的怒氣明顯加重了,“你聽到沒有。”
陳齊卻不為所動,就像所有叛逆倔強的少年那樣。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好管束,陳享年知道他不好管束,請了好幾個家教都被陳齊以各種方式氣走了。在陳享年看來,教養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打,他已經打斷了無數根竹條,陳齊的渾身上下經常是一條一條的紫紅傷痕。
可是打了似乎也不能成才。打隻是讓陳齊變得更扛打罷了...
不然怎麼還是如今的這副模樣?
陳享年氣得捏緊拳頭,於是他走過去一巴掌拍掉了陳齊手中的遊戲機。脆弱的機器從陳齊的手中摔在了地上,屏幕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隙,瞬間變成了黑色。
陳齊的呼吸暫停了幾秒,遊戲沒保存,快建好的房子全毀了。
陳齊站起來,陳享年身型魁梧,可是此時他與自己的兒子麵對麵站著,陳齊竟與自己差不多高了。一個高中男孩,目光卻如刀鋒般銳利,他氣憤地瞪著陳享年,眼裏像是要著火了一般。
“你看什麼看!老子今天非要抽死你這個廢物不可。”陳享年抄起手邊最近的竹條作勢又要打。
陳齊想躲,但是還是沒躲及,胳膊上還是狠狠地挨了一下,新傷疊舊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一天到晚就隻知道玩遊戲機!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陳享年暴怒,他總是這樣,脾氣一點就炸,上一秒還在好好說話,下一秒可能就要和陳齊動手。陳齊早就習以為常,隻見他並不回擊,而是將那本雜誌拿起來,看了眼。雜誌封麵上是一個笑容和煦的男孩子,捧著獎杯,穿著白色的襯衣。
“你重新再生一個去,最好把我先人道毀滅了。”陳齊冷笑了一聲,然後當著陳享年的麵,將雜誌奮力撕成了兩半扔在了地上。
“不成器的東西!”陳享年罵了一句,又抄起竹條連打了陳齊好幾下,最後被王姐攔了下來,讓他消消氣。
陳享年坐在沙發裏喘粗氣:“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這樣氣陳享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陳齊的一大樂趣就是看他氣得重重地坐在沙發裏,挺著碩大的啤酒肚,通紅著眼望著自己,然後可能拿起手邊的水杯,狠狠灌下去幾口茶,似乎是在給自己“消火”。
火氣的源頭向來都是陳齊。
“你媽以前就是太溺愛你了,把你寵得不成樣子!才變成了今天這幅德行。”陳享年歎了口氣,對陳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