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跟在許嘉讓身後回到了家中。
大門敞開著，他在沙發邊找到了許嘉讓。
許嘉讓抱住膝蓋，不住顫抖，像一隻受傷的鹿。
陳齊眼裏滿是不忍，他上前扶住了許嘉讓顫抖的肩膀。
許嘉讓別過臉，有兩行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最不願意讓旁人看見自己脆弱的樣子，他討厭自己這麼狼狽。
“別同情我。”許嘉讓看著他，仿佛在懇求。
“我沒那資格。”陳齊站在許嘉讓身邊，一邊用拇指輕輕擦他的眼淚，一邊輕聲告訴他。
“我是個很糟糕的人。”許嘉讓帶著哭腔說，他的嘴唇在顫抖。
“可你在我心裏是最好的人。”陳齊溫和回應。
“陳齊，你不明白。”
“我都明白。”
“我讓我的家人蒙羞了。”
“噓。”陳齊輕聲製止他，他擔心許嘉讓會繼續說出詆毀自己的話。
陳齊半蹲在許嘉讓的身前，與坐著的許嘉讓視線相對。他在等待著許嘉讓從失控中冷靜下來。許嘉讓正在經曆極為罕見的失控。
陳齊的內心仿佛被激流衝擊著，翻起洶湧波濤，他心疼地望著許嘉讓，緊緊握著他的手。
他理解許嘉讓所說的“讓家人蒙羞”是什麼意思，陳享年也曾說過自己丟了他的臉，可是丟了臉又能如何？一張臉，還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這便是陳齊與許嘉讓骨子裏最大的區別。
“我好像是做錯了什麼？”許嘉讓啜泣著，他的睫毛上沾著淚花，“可是，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呢？為什麼重要的人都要離開我。”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陳齊看著他，捧著他的臉，滿心悲傷，“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我回來了。”
許嘉讓望著陳齊，然後輕輕將額頭抵在了陳齊的肩膀上，他輕聲說：“你也知道那個錄像的事情了吧，很惡心對不對？你為什麼要跟一個這麼惡心的人在一起呢？”
“那不是你的錯。”陳齊悶聲說。
“可是為什麼是我呢？”
許嘉讓閉上了眼睛，淚水流到了陳齊的肩上，濕了一大片。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伴隨著今天的情緒，一個勁地像是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
“阿立...”陳齊揉著許嘉讓的頭發，緊緊地將他圈在自己的懷裏，像是抱著一個嬰兒那樣謹慎。
這一聲“阿立”，將許嘉讓帶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是林立。
許嘉讓重新感受到了陳齊沉穩的心跳，他累了，就像是一個迷路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的炊煙人家。
許嘉讓任憑陳齊抱著自己，他伏在陳齊的肩上，緩緩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許嘉讓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室內的溫度正好，廚房裏傳來了陣陣飯菜的香味。他的肚子餓了，光著腳走到了廚房門邊，看到陳齊正在炒菜。陳齊見他醒了，又看到了他光著的腳，便把自己的拖鞋脫了下來，踢到許嘉讓的腳邊。
“穿上，地上涼。”
“你會做飯了？”許嘉讓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眼睛一亮。
“在國外跟保姆學了點，難吃你就別告訴我。”
許嘉讓疲憊一笑，便乖巧地回到餐桌上，等著陳齊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