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穆連紫清澈地眸子,盤獲一時語塞。
久久沒有聽到太子的回答,穆連紫忍不住說:“殿下,阿紫認為,身為大縉朝的一份子,天下安居樂業我們每個子民都可以獻出綿薄之力,更何況你是江山社稷的未來。如果你都未曾真的著手去做些什麼,大縉如何會更好?”
穆連紫的表情無比認真,認真當中還帶著幾絲嚴肅,盤獲失笑道:“能為百姓做的,孤自然樂於去做,但……”他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才意味深長地說:“孤雖為太子,但不可‘越俎代庖’。”
穆連紫聽懂了。
因為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皇上在太子遇刺後做的——明著是要她保護太子,實際是要她順勢監視太子。那日進宮短暫的接觸,以及她的直覺,她並不認為皇上對太子的關切全然真情。
話說回來,等到休沐時再去探探太子遇刺案進展如何……
盤獲見她不再回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紫兒莫不是在心中譏評孤的不作為?”盤獲似笑非笑道。
看到盤獲臉上又是那個假笑,穆連紫有一種要上去撕下這層麵具的衝動,好在理智還在。
穆連紫搖搖頭,道:“阿紫隻是在想,如果連太子對於自己的百姓的福祉都帶著評判與施舍,那天下百姓如何齊心向聖?”
“紫兒比孤更心係江山社稷啊……紫兒身為女兒身,卻有不輸男子的胸懷大誌,孤好奇,你的父母對你是如何教養的。”
穆連紫聽到盤獲這麼問,脫口而出道:“之前,也就前幾天,阿紫便說過,阿紫是孤兒,自小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是師父將我撫養長大……”話還沒說完,穆連紫眼睛對上盤獲眼眸,看到裏麵閃爍著耐人尋味的光芒,她意識到到她說錯話了……
盤獲開口,聽不出當中的情緒,隻是淡淡地說:“紫兒……莫不是頂替了辜家小姐的身份?還是,頂替了柳家真義女的位置?”
果然,他聯想到了這方麵!剛剛她對上那雙眸子才猛然想起來自己之前隻是說“孤苦無依”,並沒有說自己是孤兒……
當下這種情況,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半真半假地解釋了。
“殿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柳大人確實是阿紫的義父,而阿紫是否就是那位‘辜梓莘’,阿紫也不明。因為,我小時候的記憶,隻有流浪。直到遇到師父才有了‘家’。”說著,穆連紫像是回憶起了那段時光,眼裏暗暗浮動著惋傷。
此時的盤獲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但嘴巴微微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因為穆連紫壓根就沒有讓他有插嘴的機會。
穆連紫繼續說:“殿下不是好奇阿紫是怎麼被培養的嗎?有些能力、有些心誌,不是被培養出來的,而是被生活、被世間磨煉出來的。在那幾年的流浪時光,我見到了不少和我一樣流離失所、漫無目的流浪的人,大家每天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口飯吃,為了那一口飯去乞討、去偷盜、去做苦力……”
“為了果腹就已經耗費大半的時間與精力,誰又有閑暇去想自己要做什麼、能做什麼呢?那時候阿紫就在想,我們流離失所,是因為強權剝削?我們窮困潦倒,是因為朝廷政策?我們日複一日重複庸碌,究竟源於何?該怪誰?”說著,穆連紫抬頭看向盤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