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顧苒問:“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顧荏白他一眼,說:“二哥除了他那些金石書畫,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顧苒聽他這麼一說,臉上馬上呈現出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他說:“你確定?”
顧荏瞟了他一眼,沒有接茬。
顧苒見狀,臉上一副得意洋洋——感覺自己在此時占了上風,終於有這麼一次他比顧荏看得通透、更聰明。
接著,他開始自顧自地分析給顧荏聽。
“我不說之前發生的了,也不說我先前問二哥時他的回答蹊蹺之處了。就說方才,他們之間竟然是舊識!而且二哥還把自己的玉佩送給了紫夫人!而紫夫人竟然也收下了!”顧苒興致勃勃地說著,好似自己已經看透了一切,自己腦海裏也都腦補了一整套顧藏和穆連紫之前的“相遇”“相知”“相處”……
見身邊這個人說得愈發上頭,顧荏摩拳擦掌,想著是不是再給他一掌,讓他直接閉嘴。
當時他們離開宴會主場後,他們直接去見了太子。才見麵,顧苒就忍不住“添油加醋”說他和顧藏之間的談話,以及他覺得的顧藏的“可疑之處”。
聽完顧苒說的,太子當場並沒有表示什麼,隻是臉色似乎有些陰沉了些。
隨後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匆匆結束了與朝中同盟的密聊。
當他們根據獲得的信息來到小樹林的時候,正巧就見到顧藏將自己的玉佩給穆連紫。
他們三人——太子、他以及顧苒。
太子怎麼想他姑且還不甚明了,但他看當下的情形,想法與認知與顧苒大體上是不一樣的。
他們二人之間是舊識,必然沒錯,至於為什麼認識,確實值得去探查一番,他並不認為顧藏給穆連紫玉佩是表達情誼,而他反倒再三強調,引著穆連紫要去忠國公府——這才是顧荏好奇的點。
適時,顧苒的話語也涉及到了顧藏叫穆連紫務必要到忠國公府的部分。
“二哥竟然還再三邀請紫夫人去國公府,還說自己親自接待!你說說,二哥何曾對誰這般看重?”顧苒越說,表情越發凝重。
“荏之,你說,造化弄人嗎?難得二哥對金石書畫之外的人感興趣,還是個女人!可惜啊可惜,她是紫夫人,哪怕說她不是阿芷,可再怎麼著,她都還是太子的侍妾……”
顧苒抬頭看了看樹上的方向,小聲說道。
顧荏也抬頭看了看,然後看著顧苒說:“你既然知道她現在是太子的人,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如果哪一天殿下不顧及舊情……你遲早要壞在你張嘴上。”
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還有,管好自己的腦子,不要瞎想。你過於杞人憂天了。”
說完這些,顧荏又輕飄飄喚了一聲:“苒之啊。”
“嗯?”顧苒被他這麼一喚,收起了正打算反駁顧荏的話,自然而然的回應他,等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
他側耳傾聽,聽完,他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五顏六色的想法都拋開一旁了,一心隻想著要給自己“正名”了。
顧荏說什麼了?
他不過語重心長地和顧苒說:“苒之啊,你說,我們幾兄弟,還有阿芷,我們幾個,怎麼就隻有你的腦子與大家長得不一樣呢?”
顧苒停了,停頓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顧荏是在罵他蠢。
他擺起架勢,準備要和顧荏比劃比劃——腦子比不過,比武力總行了吧!
可是他還來不及出招,又被顧荏一句“這是宮裏”,就讓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了手。
——如果他再執迷不悟地動手,那就是真的蠢了。
他再蠢,也不會蠢到在宮裏無緣無故動武。
氣沒有地方撒,顧苒隻能雙手抱胸,深吸氣,狠狠地吐氣——現當下,他也隻能生悶氣了。
樹下的動靜再小,樹上的人怎麼會毫無察覺呢?
他們之間的對話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到了盤獲耳中。
清風再度拂來,挑起了二人的發絲,也掀起了衣擺,兩人之間的靜謐透著一絲賞心悅目——此刻女子的表情是柔和的,恬靜的。
盤獲輕柔地將吹到臉上的發絲拂到一旁——然而他並沒有放下這一縷發,反而是將發絲繞在他的手上,一圈又一圈——然後又鬆開,再然後又繞了一圈又一圈……
此刻的畫麵,任何人看了,都會恍惚一陣,然後便想著,這個畫麵就此定格,那就好了……
有那麼一瞬間,盤獲也忍不住想著,這難得的平和,就再待久一點點吧。
就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