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樹下望風的顧荏和顧苒,看到穆連紫跳下樹後,迎了上去。
兩人都恭敬地向穆連紫行了禮,道了聲“紫夫人”。
見他們還算正常的反應,穆連紫也收起了那份赧然。
“紫夫人,我們又見麵了。之前在勤園交手,都沒有好好自我介紹,我是……”顧苒親切熱情地說著。
他一臉欣慰——對,確實是欣慰,那種“吾家之女長大成人”的欣慰。
他就這麼看著穆連紫,心底的聲音一遍遍說著“像、真像”。
也因為自己心中想法的轉變,與上次在勤園遇見的不同,這次的顧苒笑著,像一個可靠的鄰家哥哥般笑著——顧苒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而在穆連紫眼裏呢?卻是傻乎乎的。
穆連紫用眼神無聲詢問顧荏:“確定這貨兒是你孿生兄弟?”
顧荏似乎也明白,無奈又認命地歎息。
穆連紫視線轉向顧苒。
“你是顧苒,忠國公府家的四公子,太子府衛率。”穆連紫接著顧苒地話說道。
“你竟然認識我?”顧苒驚訝道,隨即又一臉驚喜,“難道說你想起來了?”
顧苒沒頭腦的這一句引起穆連紫的疑惑,自然地反問道:“想起什麼?”
穆連紫心想,想起他就是跟蹤自己那個人?
她沒有將自己心底想的說出來——一說出來,不就自己承認了那夜在跫音閣偷聽的就是自己嗎?
既然對方沒有明確地提起,而盤獲也沒有與她對質——自她在勤園的書房看到畫之時,她隱隱就覺得盤獲理應知道自己便是那日之人,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之於她,既然對方不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她又何需向著刀口上衝?
所以,她就裝傻吧。
穆連紫的反問沒有得到答案。
在顧苒一臉興致勃勃又激動地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被顧荏打斷了。
“紫夫人,請問殿下呢?”顧荏問。
明知故問,他人不還在樹上嗎?岔開話題也不知道找個聰明點的理由?
穆連紫強忍住翻白眼地衝動,一臉事不關己地說:“哦,殿下似乎隻知道如何上樹,不知道如何下來。你們上去幫幫他?”
顧荏、顧苒望望樹上,正好與盤獲的視線對上。
此刻的盤獲正側倚在原先穆連紫躺著的樹幹上,一手撐著額角,視線的方向正是他們這個方向。
兩兄弟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哦,我明白,我在的話殿下會不好意思。”穆連紫說。
很明顯,她將他們的舉止解讀為了“當著她的麵,堂堂七尺男兒下樹還需要人幫忙太過於丟臉”。
“那,我先行一步往會場走,我會走慢一些,等你們趕上的。”穆連紫非常貼心地說。
沒等兩兄弟說些什麼,穆連紫已經翩然離去。
看著那輕盈的腳步,顯而易見她此刻的心情應該是歡暢的。
見穆連紫已經走遠。
顧苒正想好心告知盤獲穆連紫已經走遠一事,他才一轉身,正好見盤獲從樹上翩然飄下,穩穩地站在了地麵上。
風帶起他衣擺,仿若謫仙落入人間。
顧苒心底忍不住嘟囔——這哪裏是仙,明明是善於坑蒙拐騙的魔。哪怕真是仙,那也是心機重的仙。
明明自己上樹、下樹輕而易舉,功夫也厲害得狠,偏偏要要裝作自己有病,又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哄騙良家女孩子倒真是有一手——如此想來,太子殿下小時候似乎也是這般呢!
怪不得,怪不得二哥討厭他。太子從以前,就是這樣“哄騙”阿芷的吧……
顧苒心中腹誹,碎念著竟然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如此想著,顧苒看向盤獲的眼神裏帶著些許的不敢苟同,隨即又馬上移開了視線。
顧苒臉上將心底的情緒展露無遺,他移開視線的動作在另外兩人的眼裏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舉。
顧荏心底歎一聲。
這個家,真正隻有兩個人但從表情就可以一眼看出心裏在想什麼,一個是他,一個是阿芷,而恰恰這兩人總是在不自知之間不斷地觸碰太子的“底線”。
太子竟然能隱忍至此,也是不易——也或許,太子不是在隱忍,反倒是樂在其中吧?能肆意將他們玩弄在鼓掌的樂在其中。
這個苒之啊,何時能有些長進?
顧荏走上前一步,道:“殿下,紫夫人已經走遠,二哥則先於她一步離開。”
盤獲一聽,目光清冷,幽幽道:“顧二哥對於紫兒,確實是‘不懷好意’啊。”
說完,他大步朝著樹林外走去。
顧荏立即跟上。
顧苒不明就裏地摸摸腦袋——我之前就說了二哥對穆連紫有不一樣地想法,且之前都已經親眼所見他將自己的貼身玉佩相贈了……怎麼這時候太子像如夢初醒般說二哥“不懷好意”?
他想了想,但想不出哥所以然來,便也就不想了。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