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紫如盤獲所料的沒有給出任何答案。
雖然沒有得到她的答案,其實盤獲自己是能知道她在“怕”什麼。
宴會隨著夜的深入,表演愈發的精彩,參與宴會之人興致高昂,也有好酒之人觥籌交錯之間醉眼惺忪,開始放浪形骸。
宴會的表演聲、叫好聲、交談之聲……嘈嘈雜雜,熱鬧非凡。
縈繞在盤獲與穆連紫之間短暫的沉默之後,盤獲決定說些什麼打斷這番沉寂——也伺機打斷沉寂會帶給穆連紫的胡思亂想。
還沒有等他開口,穆連紫聲音很輕很輕地,輕得像是今日白天盤獲畫的可我那幅畫裏的炊煙,輕飄飄的,看著是無影無聲又無味,但若是入了心,便知個中的人煙滋味。
“殿下,認為我是她吧?”
盤獲微愣。
“我想,我或許是她吧!”
盤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裏已經隱忍著不易察覺地觸動。
“可我……我們,其實已經是兩個人了。”穆連紫一連串謎語式的自言自語之後,心中的某塊石頭似乎放下了,最後又感歎著。
“你,是阿芷。”盤獲淺笑道,直接將心中的認定說了出來。
他不想再藏著掖著了,他也不想讓穆連紫再有退縮的想法,既然她自己主動的提起,他便將她最後的“幻想”打破吧。
穆連紫的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反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了然,神色上也沒有“故友”坦誠相認後的激動與感懷。
“或許,殿下是沒聽到這兩個字?”穆連紫挑眉道,語氣帶上了一絲嬌俏。
“或許也罷,大概可能也罷,孤便是認定了你。紫兒既然已經主動提起,又緣何再次選擇逃避?”盤獲也挑眉回道。
“我不記得一切,也沒有任何信物可以證明我是她。我所認為自己可能是她,不過是源自殿下你的舉動而已。”穆連紫誠懇道。
坦白,即是“斬斷”。
盤獲的思緒還沉浸在穆連紫突然地“承認”裏,因而沒有察覺到穆連紫態度上地細微轉變。
“紫兒入太子府,是為何?”盤獲突然道。
“自然是保護殿下你的,任務完成就走了。”穆連紫四兩撥千斤道。
“你知道孤問的是什麼。紫兒既然不想直接回答,也無妨。不過……孤倒是記得,紫兒保護孤一事,我們並未明確期限呀。”盤獲噙著寓意不明的笑,說道。
“哦,阿紫覺著,殿下終有一天會不需要保護的,而那一天應該也不久了吧!”對方笑得寓意不明,她則說得語義不清。
“孤從前是不相信命運之說的,不過,現在倒是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何意。紫兒大費周章地借著柳大人之手進入到太子府,想來就是要與孤重逢吧。”
“或許,是來索命吧。”穆連紫涼涼道。
“孤的命,是你的。”盤獲道。
盤獲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淡然的,沒有摻雜任何魅惑之色。
他說這話的語氣是真摯的,滅有挾帶別的什麼情緒。
這幾個字如果是別人聽見,定然會認為盤獲是在說著什麼露骨的情話。
穆連紫陡然斂正的神情便可知,她心底明白,盤獲這句話是在陳述一個他認定了的“事實”,似是在告知她“這件事”的存在,也似在承諾她一般。
“殿下,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命也是天下黎民百姓的。”穆連紫白了他一眼,不再與他言語糾纏。
但盤獲並不打算錯失這個機會,想著要在當下將話說得更清楚些,也想著借此機會說服穆連紫“回來”,然後“留下”。
“從前,阿芷與孤說,身體如此弱,怎能擔任讓大縉子民安居樂業的大任。她說過,她會傾盡全力助孤治理這天下,護著孤,讓孤能心無旁騖全心為民的。而今,你卻想要食言了嗎?”
“殿下,您都說了‘她說過’,現在卻又指責我幹啥?”穆連紫一邊說著,手不停地在果盤裏挑挑撿撿,想品嚐某個水果,卻沒有選定。
盤獲修長白皙的手伸入果盤裏,挑了一個柑橘,緩慢的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