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被顧彪拉回到了座位上,忍不住唉聲歎氣。
“相公,菀菀,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都怪我,一直就知道給她最好的,從未管束過她……”顧夫人開始反思自己這麼多年來“移情”林菀菀,投注在她身上的縱容與關注度。
她恍惚間覺得,如果是芷兒,當年她也不會這般縱容的……
她沒想到為了“醫治”自己的心病,自己無意之間竟然作了如此的孽……
“人各有造化。許多事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也不是你我想能改變就能改的。想來,這個是她的命,隻怪自己沒有把握好自己的命運。談不上是因為夫人沒有管教她導致的,夫人勿要傷神了。今日這頓杖罰之後,她多少應該能吸取些教訓。等事情風頭過後,給她在雲都外找個好人家安頓了,安然此生,也是對得起她對夫人的陪伴了。”平日裏言語不算多的顧彪柔聲安慰著顧夫人。
顧夫人歎了歎氣,臉上的憂慮少了幾分,便知顧彪的話她聽進去了。
這時候,顧苒悄悄地用手肘頂了頂顧荏,道:“喂,你說這個林菀菀究竟給我們阿娘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多年處處維護她?因為她和阿芷相像?”
沒有等顧荏回話,顧苒又自問自答道:“我就覺得她們一點都不像。世人都覺得我們一家子都和阿娘長得像,理應是男的俊女的美,可他們誰知道,我們兄弟幾個長得像母親,隻有阿芷長得像父親……”
接收到顧荏碰觸手臂的暗示,顧苒抬頭,正好對上顧彪轉頭地視線,他立馬噤聲,心底的嘀咕卻沒停——有沒有說阿芷長得像父親便五官醜,而是相對來說確實不是一等一大美人。
自小,見過他們兄妹幾個的,都覺得阿芷不像是他們家的孩子。
“荏之,你看她,是不是長得和父親很像?唔……其實,是有點像,她比父親好看。”顧苒不死心,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要將心底的話一吐而快。
畢竟有說自己父親壞話的嫌疑,顧苒的聲音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她是誰?”顧彪耳朵靈,還是聽到了。
他再次轉頭,嚇得顧苒一哆嗦——腦子裏前所未有地飛速旋轉,想著能有什麼借口可以蒙混過關的。
好在顧彪也隻是因為聽到了好奇轉頭問問,沒有繼續追究——但哪怕顧彪頭轉回去了,顧苒腦子裏都還沒有想到借口。
見到自己的親爹將頭轉過去之後,顧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顧荏搖搖頭,自己已經無力再說那句已經被他說爛了的話——“苒之,管好自己的嘴巴”。
宴會進行到這兒,林菀菀也被拉下去杖責了,皇後當眾宣布了穆連紫的“清白”,並賞了不少金銀器物和布匹,表以慰藉。
就當在皇後發言宣布宴會就此結束之時,盤獲冷冷地嗓音響起。
但從聲音來聽,一如既往的慵懶,聽不出當眾的情緒。
不過眾人經曆了今日好些事情之後,也已經條件反應似的,自覺的認為——隻要太子一開口,接下來又是一番不消停。
“皇後娘娘,太師府的花箋找到了,可太子府的花箋還下落不明呐!”盤獲說道。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什麼?太子府也有花箋?給誰的?還不見了?!
唉,這一晚上的,此起彼伏,人的心髒都受不了了。
“太子,你這番話說的……本宮真是一頭霧水。眾人皆知道,春花帖自春花宴舉辦以來,向來都是送給未出閣女子的。而太子府上,除了太子你的侍妾之外,並無女眷。且穆氏已非待字閨中的女子……本宮可不記得有派人送花箋到太子府……故而,本宮不得不問一句,請問太子府的花箋是誰給的,又是給誰?”
皇後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自然是孤的紫兒呀。”盤獲一字一頓道。
“太子殿下,本宮隻送了邀請帖到太子府,當中並無花箋。”皇後信誓旦旦地說。
“今日清晨,孫嬤嬤可說了,是受了指令,前往太子府送邀請帖和花箋的。”盤獲說的語義不明。
可大家都不約而同想到,孫嬤嬤是太後娘娘的人,莫不是是太後送的花箋?
大臣和那些家眷們都能想到這一層,皇後怎麼想不到?
她看了看太後——對方麵無波瀾,正輕啜著香茶,好似一個一無所知的局外人般。
皇後袖子裏的手又握緊了拳頭,這一次,她明顯感受到了指甲嵌入肉裏的疼痛——可再痛,也抵不過她此時此刻的腦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