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紫靜靜地躺在床上,毫無生氣。
她的呼吸輕得幾不可聞,蒼白的嘴唇緊閉著,嘴角的血才湧出就被擦去。
與虛弱的呼吸和顯而易見血色不足的嘴唇形成奇異對比的,是她臉上依然帶著的緋紅。
盤獲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溫度並不高——臉上的紅暈並不是因為發熱引起。
在更早些,他還以為她臉上浮現的緋紅是因為情動……卻沒想到……
他怎麼就沒注意到?
盤獲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在床沿,瞬間床沿麵上就出現了幾道裂痕——如果他的動作再大上一些,恐怕床都要被他錘他了。
“薛府醫呢?”盤獲低沉地說道。
“我去找他!”顧苒說道。
說著,他趕緊往屋外衝去——平日裏吊兒郎當的顧苒,此刻臉上也是不滿凝重。
“來、來了!”說曹操,曹操到。
薛府醫提著藥箱,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屋內。
話不多說,進屋後,薛府醫一個箭步衝到穆連紫床邊——盤獲已經很自覺地讓了一個位置給他,但並沒有退得多遠,而是站在旁邊死死盯著薛府醫給穆連紫診治。
薛府醫湊近看到穆連紫臉上奇怪地紅暈和黑色的血時,神情先是大駭,緊接著是興奮,再接著,是凝重。
看著薛府醫的神情變化,在場的另外三人心底均有一個不好的設想——穆連紫體內的毒,看來不簡單,也不好解……
薛府醫打開自己的醫藥箱,拿出自己的工具,先是給穆連紫臉上、手上、腳上都紮上了數根銀針,緊接著在她兩邊耳垂處紮了一針——放出了些許黑色的血。
這一番操作之後,穆連紫嘴角地血終於止住了。
這時候,薛府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迎著盤獲尖銳的眼,說道:“殿下,接下來老夫需要在紫夫人胸口上方放血……”
薛府醫看著在場的三個人,他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請在場的各位“男子”避嫌。
顧荏和顧苒退了出去,盤獲卻依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薛府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似乎歎息了一聲,然後他也沒有再堅持讓盤獲出去——他繼續堅持有何用?對方會聽他的?
當務之急,還是抓緊時間救人……
唉,頗為棘手。
嘿,真是是個新鮮玩意兒。
薛府醫就這麼當著盤獲的麵,將穆連紫的衣領向旁邊拉下了一些——他也就剛好將衣領拉到自己準備下刀放血的位置。在盤獲這樣陰冷的眼神盯著,哪怕他已經很習慣了這種眼神了,此刻卻是半點雷池都不敢碰。
在盤獲的目光注視之下,薛府醫在穆連紫的胸口上方用一把薄薄的刀片割開了一個細如線絲的口子——如果不是那道口子湧出黑色的血液,肉眼幾乎看不見這道傷口。
薛府醫並沒有馬上用手帕什麼的將這道口子湧出的血擦掉,反倒在拿出衣一個精致的木盒。
他從木盒子裏麵拿出一隻通體雪白的蟲放在了口子旁邊。
蟲子像是感受到了食物的誘惑一般,蠕動著更靠近傷口——將湧出的黑血悉數吸食到了自己的體內。
不多時,蟲子已經從晶瑩剔透的雪白變成了紫黑色——乍看之下,像熟透了的桑葚,黑得發亮。
穆連紫臉上原來地緋紅顏色淡了不少,氣息依然微弱。
薛府醫將蟲子拿起來,又放回了木盒子裏。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幫穆連紫拉上衣領。
接著,起身,走到一邊淨手。
盤獲“終於”沉不住氣了,問道:“何毒?”
“印象中從未見過殿下這般神情。不先問問躺在床上的佳人的情況?”薛府醫打趣道。
見薛府醫還有開玩笑的心思,心底的擔憂又放下幾分,盤獲再度開口的聲音也少了些陰冷。
盤獲說:“孤知道,紫兒不會有問題。”
他說得很篤定,薛府醫卻搖了搖頭。
他說:“殿下還真是信任老夫,可這次,老夫都不敢像太子這般自信。”
薛府醫看向床上的穆連紫,反問盤獲:“殿下不懷疑是老夫在藥裏做了手腳?”
盤獲挑眉,道:“你不會。”
他這話同樣說得很篤定。
薛府醫表情定了定,隨之略帶無奈地輕笑道:“唉,真是上了賊船。”
緊接著,他正色道:“紫夫人的體內,現在有兩種毒。”
聽到薛府醫這麼說,盤獲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在之前,他就隱隱猜到了。
薛府醫要繼續說,盤獲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