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川的車子緩緩駛入地庫,還沒停穩,就聽見咆哮的聲浪緊隨其後轟轟作響,後視鏡裏,一輛底盤低得幾乎貼地的超跑正跟入口處的減速帶較勁。
他下了車,半靠在引擎蓋上看熱鬧,同對方說話的語氣滿是調侃:“就這幾步路,你至於麼?”
延年揉著半幹不幹的頭發朝他走來,一身的邪火,指著來處發泄:“我遲早要把那塊地鏟掉重修!”
晉川看他無理取鬧的樣子,漫不經心問道:“剛從床上下來?”
這話聽在延年耳裏,有兩層意思,他含糊地嗯了一聲敷衍過去,算是默認對方猜個半對。晉川心下了然,笑而不語。
辛緹白天應付完樓下的記者,晚上一直在辦公室裏燈火通明地熬著,見晉川回來,起身接了杯咖啡,連同整理好的文件一並交給他。
“晉總,這是張啟明背後的雇主,星原資本,這家新成立的風投公司,實際控製人是徐斌。徐斌曾在海外多家金融機構身居要職,現擔任裕年集團高級副總裁,分管集團投資業務。”
資料上寫的更詳細,晉川凝神看完後,麵露煩慍,轉頭問辛緹:“我們跟裕年集團的業務,現在是誰在對接?”
“是投資部的閔副總,閔懷安。”
晉川腦海裏浮現一個肥頭大耳的精明胖子,他笑了笑,同辛緹講:“不早了,你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辛緹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寫好明日的備忘,又撕下一頁空白,畫了個小蛋糕,用筆筒壓在晉川的桌角。
“生日快樂!”
“也就你還拿我當小孩子。”
晉川笑得一時忘了眼下的煩憂,辛緹走後,他把蛋糕小畫收進抽屜裏——有一個抽屜專門存放他的私人物品——才剛關上,又迅速拉開,好像意識到自己可能丟東西了。
前不久,延年出車禍在醫院裏躺了幾天,他去看他,被央求著:“你去跟醫生說說,我要提前出院。”急急慌慌的,傷口都沒有愈合好,顯然不是為工作上的事操心。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些天,怎麼不見伊人來探你的傷?該不會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延年想笑,笑著傷口又拉扯得疼,隻憋著一股情緒回他:“她還小,懂什麼。”
“學生?”
“嗯……”
晉川朝他拋去一個輕蔑又服氣的無奈眼神,掏出車鑰匙擺在床頭:“自己去吧,能行嗎?”延年點點頭,頗有些奮不顧身的架勢,連晉川都驚呆:“你的小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延年賣個關子,不肯說。
第二天,晉川自己就領教到了。
當時,他剛剛結束一個商業會談,正在給幾份要緊的文件簽字,延年抱著一大盒東西進來,說是請罪,看著卻不像。
“告訴你個壞消息,我的小朋友把你的車標掰斷了。”他的語氣像在炫耀自家小貓搗壞了盆栽,嘴上認著錯,實則罩得緊。
顯然,車子送修了,他抱的這一盒是車上收下來的個人物品,晉川不用想也知道準是些無關緊要的小物件,因此不甚在意,更沒清點,隻抬頭掃了他一眼,心跟明鏡似的:“肯定是你這個花心大蘿卜先惹人家不痛快。”
延年沒否認,大剌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跟晉川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工作上的事。他想帶設計部的一組精幹去南方的海島實地考察度假村的項目,趕在年關前把最終設計方案敲定下來,這樣開年後其他部門就可以直接跟進了,事半功倍。
“你的傷還沒痊愈,吃得消嗎?”
“我身殘誌堅,怎麼就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