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現在非常難受,他感覺自己好像在一個鐵箱子裏被人從珠峰上扔下來,身體不停的翻滾,從裏到外,從外到裏,如同一隻被蹂躪的茄子,內髒都都快被壓迫出來,這種感覺蔓延無期,猶如珠峰的高度,在他的感官裏這種折磨好像已經經受了億萬年之久。
為了減輕這種無與倫比的痛苦,出於身體的本能在漫長的時間裏張蘭的意識一直回蕩在這一切發生前的那一刻,仿佛很遠又好像在很近的時間裏。
那天,作為一個難得準時下班的“”社畜“”,他像往常那樣走在回家的路上,傍晚的彩霞把樓房、樹木、街道浸染在一層深深的霞光裏,在秋季微涼的空氣中泛著光暈。深吸一口氣,略微享受這難得的愜意。
這時,遠處小孩們歡快的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群小學生,他們在路邊一邊踢球一邊追逐嬉戲,興奮雀躍的身影很容易讓人想到自己頑皮的小時候。但讓張蘭在意的是,他看見離孩子們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一個沒有無蓋的井口,那漆黑的井口是如此明顯,但孩子們卻好像並沒有看到一樣,其中兩個還在向井口的方向追逐而去。
“嗨,小心那口井!”出於好心,他大喊一聲想讓孩子們注意,孩子們聽見了他的叫喊,停下來疑惑的四下張望了一下,卻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看了張蘭一眼就做著鬼臉就跑開了。張蘭有些驚奇,“這麼大的井口,不會看不到啊”。他決定過去看看,最好放個什麼東西做下警示。
“來自社畜的公德心”張蘭在心裏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善舉。
而就在邁開腳步時,他發現那個井口上方的空氣好像夏天馬路上的一樣氤氳扭曲。
“不對啊,這大冷天,現在是秋天又是傍晚!”張蘭自言自語道。
“眼鏡上起霧了?”,張蘭把眼鏡拿下來擦了一下,就在戴上的瞬間他突然感覺腳下一空,低頭一看他發現前一刻還有幾十米遠的井口,現在已經在他的腳下了,而且他正在往下掉。
嚇的魂飛魄散的他揮手四處亂抓,期望能抓住井口的邊沿進行自救,但就在手即將碰觸井沿時,他的腦袋卻好像被一噸重的鐵球擊中一樣,刹那陷入了黑暗。
而下一瞬耳邊又“嗡”的一聲響起數百億級的聲響,各種輕言細語,各種嘈雜蛞噪、各種夢囈呢喃瞬間擊打在張蘭的耳鼓上,聲音振聾發聵卻又聽不清道不明,從心髒裏湧出巨大的憋悶感。
就在他想要把那股憋悶感吐出時,張蘭的一切感官和痛苦都停滯了,如同被歲月拋棄,他的一切都好像結上了蛛網。
春來冰開,果墜冬來!不知過了多久,張蘭的意識有了些許的鬆動,在昏迷與清醒之間,像凝固的冰麵不時浮起的氣泡般,偶爾凝固的痛苦會為之一鬆,而他的緊滯的精神好像鬆箍的木桶也發出了咯吱的聲響。但每次都在他以為這一切都已經結束解脫時,可每次那口中的濁氣還沒吐勻,痛苦卻又會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
如此反反複複,張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死掉,他真盼望哪解脫的一刻能早些來到。如同海難的幸存者,在汪洋一樣蔓延的痛苦中掙紮絕望時,那一天那一刻他的意識突然清晰了起來,凝固的一切終於解凍了。
他被痛苦的海水推上了沙灘,耳邊漸有漸無的聲音消失了,身體煎熬的痛苦也沒有了,一切又回到了跌入井口前的那一刻,微涼的清風拂麵,愜意的情緒都重新回到了身體。
張蘭掙紮著睜開生澀的眼睛,緩緩四處張望。他想看看折磨了自己如此之久的地方是什麼樣,是那個黑漆漆的窯井嗎?但在真正看清所處的環境後他驚呆了。
身周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在黑暗中點綴著無數發亮的光點,不時有五顏六色的閃光在黑暗的深處閃過,光點密集處猶如瀑布倒掛,當在光點掩映下一塊類似石頭的東西從他身邊劃過後,回顧以往所學的知識他覺到自己應該是在太空之中,而那個石頭一樣的東西應該就是隕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