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夫人馬車將她帶回雲府時,她已經在睡足了兩個時辰,精神抖擻的不能入睡,搬來烷桌坐在拔步床上,點著燭燈,研究著蕭褚給的小冊子。
【第一:不可忤逆主子。】
忤逆?
她皺著眉頭,想著忤逆他的下場,接著目視第二行。
【忤逆者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柔軟至極,蕭褚的手指修長,被他的手捏起來,應該也就一圈吧。
【第二:不可揣度主子】
下場自然也是死。
雲舒一條條的翻下去,總之一句話就是,主子讓她向東便不能偏離半步,違者死。
終於熬過下場死的這頁,第二頁便是飲鷓處死,她好奇的翻開第三頁就地處死,第四頁淩遲處死。
總之就是各種駭人聽聞的死法。
大半夜的她感覺後背寒涼。
她摸著滾燙的肌膚,感受胸前的跳動,深深的閉上了眼。
因為以她的能力,她一定會死在第一頁。
吹著燭燈,她將冊子放在枕頭下,當夜便夢見自己被蕭褚身旁的侍衛割了脖子,扔進了狼圈。
翌日,天邊泛白,涼風習習的席卷了小院子,屋子裏的女人翻來覆去,終於熬到日頭照進了院子。
她頂著兩個黑眼圈,茶飯不思,搬來長椅在日頭下睡了半日,心中的恐慌這才消散了些。
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接著門口探出個腦袋,“姐姐。”雲笙語氣微軟,露出半個腦袋。
雲舒睜眼,心中泛起漣漪。
看著那活靈靈的眼珠子,眼角倏地濕潤,變成魂魄之後,她最後悔的便是沒有照顧好他。
上一世總覺得雲笙與他們才是一家人,雲笙不知曉娘親是怎麼死的,也不知自家的姐姐被大娘子迫害,還被父親哄得團團轉,為了家族大業,住在麓山西子院努力上私塾,還以雲敬兄長為耀。
她每次見到雲笙,便會將他推的遠遠的,原因在於爹爹。
十歲的時候,她藏在櫃子裏與雲笙躲貓貓親眼看著爹爹送了一碗湯藥給娘親,那一夜娘親便走了。
她便開始胡言亂語,裝瘋賣傻,說娘親是被爹爹害死的。
那之後大娘子的人想盡辦法要她死,換著花樣的想讓她死於非命。
自己的親弟弟雲笙卻偏偏總是嘴甜的喊著大娘子母親,她厭惡至極。
重來一世,她不想再將善良的弟弟推到一邊。
“過來,把院子門掩上。”她笑著伸出手。
雲笙就眉心一展,姐姐今日不一樣了,沒有嫌棄的讓他滾。
試探性的走進來,“姐姐今日怎麼在院子裏睡起來了?”
“曬曬日光,去去晦氣,今日怎麼回來了?”她坐下來仔細端詳,雲笙已經比她高了個頭,已經是個少年的模樣。
風吹過他的身子,那寬大的袍子裹著瘦弱的身板,她心疼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弟弟這麼瘦弱,甚至眼白發黃,別人家的小公子青絲順滑,他的毛躁了幾分。
“昨日聽說姐姐出了院子,我便想趕回來看看,今日一見,姐姐果真好了。”雲笙發現姐姐平日最厭煩的眼神,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