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士蹲下來,摸了摸漢民的額頭,又拉開上衣,敲了敲漢民的胸膛,從地上堆著的包包袋袋中,或多或少,抓起許多草葉草根、木片土塊,用一張粗紙包了,又分成許多小包,包起來,裝在一個紙袋裏,塞給那老年漢民。
那老年漢民哆哆縮嗦嗦的磕了一個頭,拉著紙袋,手撐著地走了。
或馬或驢或人,亦或是牛羊豬狗,那老道士來者不拒,或摸額頭,或敲胸膛,或看舌頭,隻一會兒功夫病就看好了。
而空地上的竹籃子,他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看明白了嗎?”劉景仁問。
“這老道士是個高人。”徽媞說。
“他就是漠南人口中的“活神仙”,玄通道長。”劉景仁感歎了一句。
“當年成吉思汗西征漠南蒙古,全真教掌教丘處機前去拜會,成吉思汗詢問治國養生之要,丘處機說:“道之要,寡嗜欲則身安,薄賦斂則國泰”,成吉思汗很高興,允準丘處機在漠南傳教。這位玄通道長就是丘處機的20代孫,俗名丘成庵,駐陛在熱河的靜一觀。”劉景仁說。
又過了很長時間,快臨到劉景仁的時候,他對景智說:“你前去探探他的口風。”
這時,景智身前的一個土默特老奶奶正要前去診病,那老奶奶腿蹲著,腰彎的隻能看見自己的腳麵,頭艱難的半抬著,滿頭白發梳成一個蓬鬆小辮搭在頸後的袍領上,骨節崢獰的雙手隻有一層蒼黑色的薄皮蒙在上麵,卻使勁的抓著那根磨的油光水滑的桑木拐杖,好像一不小心那拐杖就要飛了似的。
劉景智小心的把老奶奶扶到玄通道長麵前,服侍老人坐下,然後站起來鞠了一躬,說:“我家主上,請道長借一步說話。”
那玄通道長瞟了一眼徽媞,又看了那兩輛裝飾華美的雙駕馬車,有兩個小太監正恭謹地站在車轅旁邊。
他向著徽媞的方向輕輕點了一下頭,合什一禮,然後對景智說:“煩請小哥告訴你家主上,方外之人,閑散慣了,受不得拘束,不見也罷。”
然後半蹲下來,翻翻老奶奶的眼皮,看看老奶奶的舌頭,又用右手搭在老奶奶的手腕上自顧自的號起脈來。
景智看著搭不上話,又站了一會兒,歎口氣回來。
劉景仁聽到景智的回話,思忖了一會兒,說:“此人不能畏屈,隻前去拜見,既如此,我們走吧。”
幾個人駕著馬車出了村子不遠,有一條通往興州和熱河的岔路,劉景仁吩咐景智到熱河去。
馬車又沿著西南方向向熱河去,剛翻過七老圖山的埡口,一股茵藴的熱氣就輕輕吹來,消散了暮秋的清寒。
走上熱河的土街,向西有一片青磚廷院,正是熱河驛,這裏駐紮著興州軍丙子營,駐守的副總正是從大寧之戰中升起來的土默特小夥卓布托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