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扶我進去。”
見太女殿下不知怎的又轉了心意,周瑛趕快把手裏的狐裘披到她身上,手觸碰到她的肌膚時被嚇了一跳。
“殿下,您在發熱。”他一下慌了神,昏迷月餘才醒來的殿下,可萬不能再出差錯。
“睡一覺發發汗就好。”鳳傾想起前世,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在葉家,沒有人會管她的死活。
“那怎麼行,我去叫禦醫!”周瑛扶著她走回殿中,還是不放心。
“別去!退下!”
鳳傾忍不住提高音量喝止他。
本來病弱之身難堪大任就是那些朝臣攻訐她的弱點,此時半夜再去請禦醫,會平白引來更多猜測。
周瑛囁嚅著想開口,看到鳳傾的眼神,隻好退出殿外。
他們的聲音吵醒了洛清河,他睜眼,看榻上空無一人,便朝殿外走去。
迎麵撞上腳步虛浮的鳳傾。她臉上還泛著異樣的潮紅。
“殿下這是怎麼了?”洛清河問道。
還不及答話,鳳傾就感覺這身子不受控製地要倒下去。
那個清雋的身影快步走來,堪堪接住了她。
此時洛清河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將人攔腰抱起,清冷的木香裹挾著她。
他將鳳傾抱到殿內榻上放平,打來涼水為她降溫。
鳳傾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有些驚訝,這個天人一般的鳳君,做起服侍人的事來還有模有樣的。
洛清河其實是怕宮人進進出出帶了寒氣,再加重鳳傾的病情。
他把錦帕浸了水放在她額頭,又妥帖地為她掖緊被角。
同樣的動作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恍惚間,鳳傾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逼仄的閣樓。
馮雨薇帶著葉晧入主葉家後,就把她趕到了閣樓上住。她原來南向的大房間成了葉晧的玩具房。
冬天的閣樓很冷,小小的人兒冷得打顫,縮在薄被裏,眼裏流出的淚都比身上暖和些。
凍得病了也隻能自己捱著,有次難受極了,去找父親,父親忙著和那賤女人顛鸞倒鳳,根本不理會她。
她用衣服堆成小山把自己蓋起來,才勉強焐出汗,退了燒。
那時她多渴望有一個人,可以陪在自己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摸摸她的頭也好。
“殿下......”洛清河輕喚著她。
鳳傾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思忖著,洛清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若說有誰能真心待她,鳳傾是不敢信的。
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在她四歲時就死了。
後來因為權利地位攀附她的人,她倒見過不少。
她不信這世上有不帶目的良善。
洛清河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修長的手指覆上她的額頭,冰冰涼涼的,比浸了水的錦帕還要舒服些。
“還好,退熱了。”他舒了一口氣,眼中浮上疲憊之色。
鳳傾心念微動,伸手握住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眼中的感動不似作假:“父後,從來沒有人對阿傾這樣好過,父後可以對阿傾一直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