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內閣的折子一大早就送到了坤儀殿。

言辭懇切,國不可一日無君,望太女擇吉日登基。

把她的人品誇出花來,完全看不出前些天朝堂裏的陰私。

宮裏人也不知從哪聽了消息,流水般的補品珍奇送到她麵前。

先鳳帝賓天時,所有人都以為太女殿下馬上會成為大雍的新君,沒想到卻生了變故。

前朝的態度和後宮本就休戚相關,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心裏打起了鼓。

心思再活絡些的,甚至對二皇女比對太女更加恭敬,儼然她就是未來的新帝。

這些鳳傾都看在眼裏。

次日午間,司禮監的掌印大侍就帶著幾個內侍來到坤儀殿。

“殿下,大典的朝服已經準備好了,請您過目。”

一眼望過去,宮人手裏的梨木托盤上,放著紅底金線的鳳袍。

鳳袍做工繁複,精致無匹,鳳冠上碩大的紅寶石更顯現著皇家的尊貴。

鳳傾走過去,撫上那上好的織金錦,臉上看不出喜怒。

掌印大侍陳榕試探著開口:“請殿下試裝。”

“聽聞司禮監眾人昨晚一夜沒睡,連夜改的腰身,辛苦你們了。”她未理睬陳榕的話,反而提起了另一樁事。

鳳傾的聲音不大,卻清楚的傳入了在場的所有人耳中,宮人們低下頭,不敢看她。

陳榕更是一臉驚惶,忙不迭跪下,顫抖著說道:“請殿下贖罪,奴等失職,弄混了貴人們的身量。”

鳳傾心中冷笑。

弄混?

是怕臨時趕製來不及,又不確定哪位殿下能夠繼位,看著風向,揣度著形勢,篤定了二皇女會繼承大統吧?

她垂眸看著地上匍匐的男人。

男人感覺到頭頂的威壓,頓時抖如篩糠。

世上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隻有勢強,才能收服人心。

過了良久,鳳傾才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謝殿下。”陳榕如蒙大赦,顫悠悠地爬起。

他感覺太女殿下似乎跟過去不太一樣了。

以往她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意,是以宮裏的人都不怎麼懼她,甚至久而久之生了怠慢的心思。

但是眼前的人,讓人心驚的絕色麵容上,透出絲絲冷意。

縱然她沒發怒,卻也讓人繃起了神經,唯恐下一秒,就被那冷厲淩遲。

鳳傾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那一行來送吉服的人,退到殿外時中衣都被冷汗浸濕了。

各自都暗暗打定主意,今後坤儀殿的差事要更小心些,這未來女皇陛下的氣場,也太嚇人了。

欽天監選定的吉日,傍晚就送到了鳳傾案上。

周瑛比她這個正主還激動,跪在地上:“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哦不對,該叫陛下了。”

她斂眉,把玩著手中的玉筆。

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清絕俊美的臉。

那日之後,她去過瓊華宮幾次,都被叢若擋了回來。

他在躲自己呢。

鳳傾唇邊浮現出一抹戲謔的笑,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心中竟隱隱有點期待見到這個父後。

繼位大典上,她終於見到了洛清河。

按著規儀祭告了天地,宗社,鳳傾才緩步走上鳳元殿禦座。

她很想罵人,到底誰規定的,登個基還要頂著二十斤的頭冠宮裏宮外的跑。

饒是前世工作狂體質的她,都有點無福消受。